玉无殇在她手里栽过一次跟头,自然不可能再栽一次。
他紧紧握着那把短刃,锋利的刀身割破了他的手掌,流出来的血如花般盛放在她的衣裳。
勾起的薄唇噙着一丝冰冷的笑,“兰音,我劝你别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我的底线。乖乖跟我回陵州,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沈菀彻底崩溃了,撕碎了她一贯楚楚可怜的伪装,咬牙发狠道:“你休想!我就是死,也绝对不会再回到倚红阁!”
许是被她眼里的决绝吓到,玉无殇怔怔地看着她。
“你就这么恨我?”
“对!我恨你,恨死你了!早知如此,我当初就该给你下砒霜,直接毒死你算了,省得你像个影子一样阴魂不散!”
玉无殇笑着掐住了她的脖子,“兰音,你是真的不怕死。”
她无所畏惧地仰着头,眼泪顺着眼角没入鬓发间,眼里是从未有所的坚定。
“杀吧!比起回去当你的脔雀,我更宁愿死在这里。”81说
骨节分明的手微微一颤,玉无殇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里的荒芜与毁灭悄然褪去。
“我不会杀你。”他拭去她眼角的泪,温柔的嗓音中却仿佛裹着冰冷的刀刃,句句刺入沈菀的痛处。
“你说,如果卫国公府知道,你根本不是澹州沈家之女,你还会有活路吗?”
沈菀瞳孔骤缩,恼恨地瞪着他。
“玉无殇,你想做什么?”
他轻笑一声,“不是连死都不怕吗?怎么就怕身份被揭穿了?还是说,你怕的,是卫辞?”
沈菀身躯微微发抖着,手死死地揪着他的衣领,揉出了一道道凌乱的褶子。
“为什么要逼我?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我?”
夹着哭腔的质问,并不能引起他的怜惜,只会勾起玉无殇的怒气。
“知道我昨夜为何不戳穿你吗?”他的语气温柔而残忍,“卫辞那个疯子难缠得很,而且他平生最恨欺骗,若是他知道,你就是个出身卑贱的妓子,你猜猜,他会怎么做?”
沈菀面色惊惶。
卫辞会怎么做?
他或许不会杀她,但是绝对不会轻易放过她!
他可以公然无私,在薛逸欲轻薄她时还她一个公道。他也可以六亲不认,直接将犯了错的卫萱然关入大理寺。
一旦她的身份被揭穿,到时候她就是整个京城的笑话,她的下场说不定比回到玉无殇身边还惨。
玉无殇这是在逼她!
他要她无路可走,要她不得不回头求他,要她心甘情愿的留在陵州,永远困在那座青楼。
丛寒在外敲门,沉冷的声音透过门窗传了进来。
“阁主,事情已经办好了,人已经往卫国公府去了。”
沈菀心头一紧,迫切地追问:“你做了什么?”
玉无殇似笑非笑,“也没什么,不过是找到了澹州沈家的家丁,让他去卫国公府,好好认认你这位沈姑娘。”
沈菀小脸瞬间煞白,慌慌张张地便要冲出去。
玉无殇也不拦着,漫不经心的声音夹带着从容不迫的冷定。
“飞雪居已经是无殇阁的地盘,待你被卫府赶出来时,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我勉强可以收留你。”
回应他的,是猛烈的关门声,砸得仿佛整座阁楼都铮铮作响。
沈菀神色仓惶地冲出飞雪居,竟是连伞都忘了拿。
云层被撕裂,豆大的雨滴砸得她睁不开眼,隐约之间,只看见一辆无殇阁的马车朝着卫国公府的方向而去。
沈菀的心蓦然一紧,浑然不顾一身湿透,迈着步伐追赶上前。
今日大雨,卫老夫人和元氏一干人等皆在府中,卫绅和卫辞上朝去了,算算时辰也快回来了。
一旦那沈家家丁揭穿了她的身份,等待沈菀的,就是万劫不复之地。
冰冷的雨水浇得她脸色泛白,但内心的焦急与恐惧却如一把火,烧得她焦灼难忍。
白梅绣鞋踏过青石板,溅起的水花在裙摆留下了点点污渍,她紧盯着前面的马车,不慎被脚下的泥坑绊倒,素白的袖子沾满了湿泥,珠花散落,青丝结缕,冷白纤细的手臂擦出了一道道浅红的血迹。
沈菀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那辆马车消失在转角。
她咬紧牙根爬起来,再难的路她都走过来了,决不能毁在这一步。
迈着沉重的步伐上前,膝盖处的伤痛却牵得她双腿一软,眼看着又要摔下去,一只有力的手扶住了她,同时一把伞撑在她头顶,遮挡了那漫天的雨幕。
沈菀惊愕地抬眸看着突然出现的盛瑜,突然抓着他的手,如同抓着救命稻草一样。
“盛瑜,求求你,帮我!”
盛瑜刚要说出口的话就这么被她堵在了嘴边。
他目光幽深地看着她,嗓音沉静,“你想让我帮你什么?”
沈菀捏紧了拳头,软和的声音掷地有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