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内,温聿看看面容冷定的卫辞,再看看脸色阴郁的姜弋,忍不住清了清嗓子,打破了这尴尬的气氛。
“我说,你们都哑了?”
两道满含杀气的眼神齐刷刷地朝他射来,温聿立马噤声,做了个闭嘴的动作,在一旁默默看着他们厮杀。
姜弋轻轻敲着桌面,抬起的眼眸裹着寒霜。
“卫辞,你既然清楚沈菀究竟是什么人,为何还执迷不悟?”
“她是什么人,我比你清楚,用不着姜世子来提醒。倒是令妹,三番两次地针对沈菀,这笔账我还没跟你算呢。”
姜弋怒得拍桌而起,“卫辞!那沈菀本来就是个妓子,心机深沉,手段恶毒,小渔亲口告诉我,是她杀了林霜。你到底被她灌了什么迷魂药,到现在还在维护她?”
卫辞的眸色骤然冷了下来,攥紧了拳头,手背上泛起了一道道青筋。
“姜弋,滚出去!”
他一字一句,压抑着滔天怒火,浑然不顾兄弟情分。
温聿见势不对,赶紧上前打圆场,姜弋却掀了茶盏,冷冷一笑。
“行,我滚,卫大人有本事,最好藏她一辈子,我倒要看看,她配不配卫四夫人这个位置!”
他推开试图劝和的温聿,拉开房门走出,却在看见门外的人时,脚步猛地顿住。
沈菀提着食盒站在台阶下,单薄的衣衫在秋风中似轻蝶纷飞,她与姜弋对视着,娇俏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姜弋呼吸微窒,垂在身侧的手不由自主地蜷缩,想起自己方才那一番话,想来都被她听了去。
卫辞走出来,阴沉的脸色松缓了些许,“你的脚不想要了?出来做什么?”
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余怒未消的语气中还夹杂着一丝紧张。
沈菀无辜地眨了眨眼,弯唇一笑,水眸中漾着潋滟清波,娇软的声音更如不谙世事的天真少女。
“刚做了些芙蓉酥,本想拿来感谢姜世子,聊表心意,不过现在看来,姜世子也看不上了。”
柔软的话语夹着根根尖刺,少女眼中的嘲讽与冷意更是直击姜弋的心灵。
他脸色铁青,不知是因为她的嘲讽而愤怒,还是为自己说过的话而难堪。
姜家铮铮男儿,不管如何,这般在背后非议女子,都非君子所为。
但见沈菀的讥讽与挑衅,姜弋也难抑怒火,忍不住反唇相讥。
“沈姑娘这点手段,还是留着对付卫子书,不是所有人都吃你这套的!”
沈菀紧紧攥着食盒,手上的力道越大,脸上的笑容就越灿烂。
“姜世子说的是,毕竟也不是谁都值得我这般费尽心机地使手段。”
二人对视着,彼此之间气焰嚣张,火光四溅,如盛怒的雄狮与凶狠的小狼,明明力量悬殊,气势上却丝毫不让。
温聿赶紧上前,一把拿过沈菀手里的食盒,笑呵呵地道:“我最爱吃芙蓉酥了,姜弋没口福,倒便宜我了。”
沈菀收了敌意,脸上露出了如春风般的浅笑。
“温世子不嫌弃的话,当然可以。”
卫辞见沈菀没有受姜弋影响,才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又偏眸冲着姜弋抛去了一个逐客的眼神,气得姜弋甩袖而去。
自那日后,姜弋再也没有上门,沈菀也乐得清净。倒是温聿,经常借口给卫辞送公文来蹭饭,一来二去,两人也渐渐熟悉。
卫辞在书房审阅卷宗,温聿便搬了椅子,翘着二郎腿在院子里看着十一指导沈菀练剑,别看她细胳膊细腿的,挥舞起来倒是有点像样,就是力道弱了一点。
在看见她累得连木剑都抬不起来时,温聿赶紧摆手。
“我说菀菀啊,你这样练是不行的,这木剑还算轻的,要换上真剑,只怕你连提都提不动。”
沈菀香汗淋漓,微微喘着粗气,小脸泛着绯红,双眸却亮晶晶的。
“那我要怎么做?”
“换把小点的剑咯。”
沈菀迷茫地歪了歪脑袋,随即想到了什么,双眸顿时一亮。
她让青竹回房取来了双刃匕首,随意舞了几下,明显比方才的木剑顺畅多了。
瞧着沈菀得意雀跃的模样,温聿问:“不过话说回来,你学这个做什么?”
沈菀眸光微闪,“当然是为了自保。”
温聿赞同地点头,“确实,以后你要是碰上玉无殇那个狗东西,就趁其不备捅他一刀,把人弄死了都没关系,指不定你小舅舅还要放花炮庆祝呢。”
沈菀但笑不语。
这几日她也算是想明白了,既然暂时无法逃出去,她也不能坐以待毙,必须想办法让自己强大起来。
一而再再而三地受人桎梏的滋味,沈菀已经受够了。
卫辞忙完出来,温聿已经走了,只有沈菀还在不知疲倦地练着,那把匕首与她极其贴合,无论是重量还是长度,都恰到好处。
弱小的身躯坚韧如翠竹,一招一式已有些许唬人的气势,卫辞既惊讶于她的耐力,又赞叹于她的天赋异禀,不过短短几日,便有如此进步,还真是学武的好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