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下的帷幕挡住了外面的风雪屋内浓重的血腥味却令沈菀有些喘不过气来。
昏暗的光线中,隐约可见床上躺着一个人,魁梧的身躯将被子顶出了小山包,沈菀咽了咽口水,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却被申屠祁强硬地拖到了床前。
“治好他,否则我杀了你!”
阴冷狠戾的嗓音在耳畔响起,带着异域独有的音腔,沈菀还有心思分神,琢磨着这声音怪好听的。
申屠祁搬了把椅子坐在旁边,虎视眈眈地盯着她,沈菀不得不硬着头皮朝着床上的男子走去。
她从来不会坐以待毙,所以在申屠祁前来找大夫的时候,她才鼓起勇气站出来。
与其被关在里面等死,还不如找机会出来,至少能摸清楚自己所处的环境。
至于床上躺着的人,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沈菀壮着胆子上前,待掀开了床帐,看到里面的人时,忍不住惊得捂唇,差点尖叫出声。
那人的面容与申屠祁有几分相似,比他要显得成熟一些,五官深邃,双眸紧闭,脸色透着死灰色的苍白,胸口腹部等地方都包裹着纱布,上面渗出了深色的血迹。气若游丝,若非那胸膛上还有微弱的起伏,只怕沈菀要以为他是个死人了。
忍着惧怕,沈菀解开了他身上的纱布,露出了狰狞的伤口,触目惊心。
申屠祁冰冷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我大哥昨日被贼子所伤,我给他用了不少药,但都没有用,而且昨晚更有恶化的情况。”81说
沈菀腹诽,伤得这么重,什么药能有用?
小命别人捏在手里,她也不得不忍着恐惧为他治伤。
好在之前她被玉无殇逼得练救了包扎的本领,只是这男子伤得实在太重,沈菀也不敢保证能把人救回来。
想到了什么,她扭头看向申屠祁,被对方瞪得脖子一缩,怯怯道:“之前你们从客栈里抢的那些东西呢?里面应该有我的药箱。”
申屠祁即刻派人取来,沈菀翻翻找找,一边寻找上等的金疮药,一边又捏着那瓶砒霜,犹豫着要不要干脆把他们毒死算了。
“你找好了没有?”
身后传来申屠祁不耐烦的声音,他直接走上前来,沈菀迅速把那瓶砒霜放了回去,若无其事地取出了缝合针和羊肠线。
想想还是算了,沈菀闷闷地想,就算杀了这两人有什么用,寨子里那么多人,她能逃得出去吗?
还是暂且苟住小命,等姜弋和沉舟来救她比较实在。
解纱布,洗伤口,上药,这些都没什么问题,直到她拿出了缝合针在火上炙烤后,试图刺入那男子身上,旁边的申屠祁立马就跳了起来。
“你做什么?”
他掐住了她的手,双眸杀气腾腾,力道大得仿佛要将她的手腕折断一样。
沈菀疼得在心里问候他祖宗,表面还装得楚楚可怜。
“我……我只是想帮他缝合伤口……”
申屠祁一怔,似乎有些不可置信。
“伤口还可以缝?”
他们霍阳族的人素来以打猎为生,受伤是家常便饭,从来都是忍忍就过了,运气好点,伤口自己就好了,运气不好的,死在这上面的人也不在少数。
他的兄长申屠漠伤得很重,他给了他用了很多药都止不住血,若非担心申屠漠的安危,申屠祁也不会冒险找一个外族人来给他医治。
原本申屠祁对沈菀所说的方法还抱有质疑,直到他看着她穿针引线,动作熟练而迅速地在申屠漠的伤口上来回穿合,眼里除了震惊与欣喜,更有一丝意味不明的幽暗。
血已经止住了,申屠漠的脸色仍然惨白惨白的,但至少没有之前的沉沉死气了。
沈菀也是给自己捏了把汗,还好,申屠漠的身体比较强壮,若非如此,寻常人怎么禁得住这么重的伤?
他的命保住了,她的小命也保住了。
沈菀眼巴巴地看着申屠祁,弱弱道:“这位大哥,我已经给他治好伤了,你能放我走了吗?”
申屠祁收了脸上微不可见的喜色,冷着脸,阴沉沉一笑。
“我什么时候说过要放你走了?”
沈菀差点没控制住脸上的愤怒。
她委屈极了:“可……可我不是帮你把他治好了吗?”
申屠祁丝毫没把眼前这只“小白兔”放在眼里,直接拎着她的衣领把她丢回床边。
“好好照顾我大哥,他要是出什么事,你就准备给他陪葬吧。”
“嘭”的一声,门被关上,看着申屠祁消失,沈菀终于忍不住脾气,恼恨地踹了桌脚一下,又疼得龇牙咧嘴的。
再回头看看躺在床上跟具尸体似的申屠漠,沈菀又惆怅地叹了口气。
算了,至少不用在柴房里挨饿受冻,其他的,还是等人来救吧。
她被申屠祁关在这里,都有人送饭送水过来,除了没有自由,倒还算舒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