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厌溪苦笑道:“沈姑娘,你别见怪,昨晚我也是迫不得已。”
“你真是裴云渡的表哥?”
他叹了口气,“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是……如假包换。”
“那你又为何要帮我?你就不怕他杀了你吗?”
沈厌溪摊摊手,“我爹是他舅舅,看在我爹的份上,他应该不会动我。倒是你,我已经派人传信给玉无殇,你若是找到机会,就赶紧跑。”
沈菀沉默片刻,才闷声道了声谢。
这两日沈菀异常乖巧,裴云渡不知是放松了警惕还是如何,竟也放宽了对她的看管。
沈厌溪就跟没事人一样,整日吃吃喝喝,今日又从客栈老板手里买了两坛龙泉酒,扬言要把裴云渡灌趴下。
也不知过了多久,门突然被撞开,沈厌溪急急忙忙冲了进来,抓着沈菀就往外跑。
“裴云渡已经醉了,我们快走!”
只是两人刚冲下楼,迎面十几号人堵住了去路,方才还醉醺醺的裴云渡,搭着腿倚坐在桌前,手里漫不经心地转着酒杯。
“两位,出门赏月啊?”
沈厌溪背脊一凉,下意识就想认怂,谁知沈菀已经抽出了剑,不由分说地杀向前去。
“祖宗耶!”
沈厌溪呜呼一声,赶紧把自己的手下喊来帮忙,一场混战就此拉开。
裴云渡知晓沈菀身手不凡,但她的胆量还是超出了他的想象。
孤身一人,便敢对战他手下十几位高手,当真是不知死活。
他冷冷一笑,正准备亲自动手,忽然有人破门而入,一把玉骨扇裹着凌厉的杀气,扬出了无数根细密的银针,直逼裴云渡。
侍卫即刻上前以身相护,却还是无法挡住无孔不入的银针,很快就被一击毙命。
裴云渡瞳孔骤缩,抬眸杀气腾腾地看向来人。
夜色浓重,狂风肆卷,红衣猎猎,他走入屋内,仿佛整间老旧的客栈都鲜艳了起来。
“你是何人?”
玉无殇瞥了一眼伤痕累累的沈菀,眼角溢出了一丝冷意,语气依旧那么漫不经心。
“才几天不见就把自己搞成这副模样,还真是不让人省心啊。”
嘴上说着嫌弃的话,玉无殇下手越迅速狠戾,裴云渡见状脸色微变,扭头恶狠狠地瞪着沈厌溪。
“还愣着做什么?帮忙啊!”
沈厌溪一激灵,立马扶着脑袋,哎呦呦地喊着头晕,佯装醉意上头,一头栽倒在弟子怀里。
裴云渡肺都要气炸了,指望不上那个废物表哥,便也只能拔了剑迎上前去。
平沙国尚武,自幼便盯着皇位的裴云渡亦是文武皆精,竟堪堪能与玉无殇打成平手。
不知是谁放了一颗信号弹,玉无殇暗道不妙,唯恐裴云渡的援兵赶来,便迅速杀出重围,拉着沈菀逃出客栈。
后兵紧追不舍,眼看着距离越拉越近,玉无殇把她按在了一旁的草丛躲着,自己则引开了追兵。
沈菀捂着嘴看着眼前一群人呼啦啦地冲过去,寒风簌簌地拍打着枝叶,沈菀不知道躲了多久,才拖着发麻的双腿从里面爬出来。
四野空旷,不见一道人影,沈菀望着玉无殇的方向,试图看到一道人影或者一点火光,却只是徒劳。
她狠狠揉了一下通红的眼眶,迈着沉重的步子,循着痕迹追上前去。
沿途鲜血四溢,偶尔可见几具尸体,沈菀甚至看见了玉无殇遗落的扇子,上面沾满了血迹。
她将扇子紧握在怀中,也顾不上是否会被裴云渡发现,急速奔上前,呼喊着玉无殇的名字。
夜风呼啸,林间草木沙沙作响,黯然无光。
得不到回应的沈菀,踉跄着后退了一小步,恐慌在那瞬间袭上心头,她甚至后悔,为何要把玉无殇卷进来。
一只手从黑暗中伸出来,抓住了沈菀的脚踝,她吓得失声尖叫,扭头看去,那草丛中躺着一个人,浓重的血腥味几乎要将他淹没。
待她壮着胆子看去,才认出了那一身被血浸透的红衣。
“玉无殇!”
她急忙上前把他扶起来,手触碰到一片温热,险些没忍住惊呼。
沈菀眼眶湿红,颤着唇,“玉无殇,你撑住,你千万别死……”
她慌慌张张地撕下衣衫想给他包扎,但是他身上的伤口太多太深,血仿佛流不尽一样,根本就是杯水车薪。
沈菀几乎要控制不住哭出声来,才听到一道虚弱的声音。
“我还没死呢,别急着给我哭丧……”
见他缓缓地睁开了眼眸,沈菀喜极而泣。
“你……你怎么样了?”
玉无殇颤着睫毛,盯着她那张哭得通红的脸,扯了扯嘴角,艰难地抬起手,抹去她眼角的泪。
“你这是在担心我吗?是不是说明,你心里也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