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菀出了地牢,循着来时的方向出宫,却被一群人堵住了去路。明亮的火光照见她的身影,令她无所遁形。

看着那个朝着自己走来的人,沈菀悄悄地握紧了藏在腰间的匕首,面容紧绷,满眼的防备与警惕。

盛瑜悄无声息地打量着她,轻笑一声。

“更深露重,灵善郡主在此,是来赏月吗?”

沈菀望了一眼无边的夜空,阴沉沉的乌云遍布,不见一丝月光。

“你早知道我来这儿?”

“不过心血来潮,想去看看我皇兄,见郡主在里面,我便没有打扰。”

沈菀冷笑,“那我还该感谢你了?”

盛瑜抬了抬手,挥退了左右,目光幽深地看着她。

“你很恨我?”

一股浓烈的郁气和恨意在心里交织汹涌,沈菀怒极反笑。

“盛瑜,我不该恨你吗?”

恨他杀了建康帝,恨他嫁祸给盛瑾,恨他动了卫家,恨他毁了她的婚礼……

他到底是哪来的脸问她这句话?

盛瑜向前一步,沈菀防备地后退,他却仿佛没看见一样,攥住了她的手。

沈菀猛然一惊,迅速拔出匕首朝他刺去,却被盛瑜稳稳握住。

这一幕实在熟悉,沈菀忍不住想起那一日宫宴,他对她纠缠不休,她也是用同样的方法,伤了他的手。

沈菀在后悔自己当时怎么没一剑捅死他,盛瑜却在遗憾,今日不能“偷”她一方帕子了。

“想杀我吗?”他逼近几分,锋利的刀尖抵着他的心口,但任凭沈菀如何使力,也无法刺入他的胸膛。

他似乎笑了一声,眼里却没有半点温度。

“灵善郡主作为卫辞的未婚妻,深夜潜入皇宫内刺杀皇子,你说说,这消息一传出去,是不是更加坐实了东宫和卫家的罪名?”

沈菀浑身一僵,仿佛卸了力一样,手渐渐松开,但紧盯着他的眼睛,却充斥着愤怒与恨意。

“盛瑜,你最好别落在我手里。”

“只可惜,你今日落在我手里了。”

盛瑜眸色渐深,正琢磨着该用什么方法好好“折磨”她时,忽然一声惊雷响起,一颗烟雾弹在附近炸开,在一片惊慌的喊声中,盛瑜明显感觉到眼前的人已然消失。

烟尘散去,地上除了散落的点点白粉,便只有沈菀的那把匕首。

血顺着他的手掌一滴滴地落下,盛瑜站在夜风中,拦住了要追出去的禁军。

他说:“算了,她逃不出京城的。”

沈菀被萧七救回来后,原本还忐忑地防备着盛瑜带人上门,结果皇宫却是半点动静也没有。

姜弋把她斥责了一顿,冷静下来后又询问了卫辞的近况,确保他没有生命危险,才松了口气。

唯恐被盛瑜找到借口找茬,连日来沈菀一直待在府中,但她片刻也没有闲着,一边派人保护卫府上下,一边暗中探寻皇帝的死因。

只是皇宫已如铁桶一样守卫森严,沈菀根本没有办法带着月澜混进去,更别说建康帝的尸身有人时时刻刻看守着,想要接近更是难上加难。

姜弋和温聿他们亦是日夜奔波,试图保住东宫,但是所有的努力根本掀不起半点浪花。

盛瑜有备而来,而且经由此事,不止楚氏一党,原本中立的朝臣也纷纷倒向盛瑜。昔日追随东宫之人多选择明哲保身,生怕被扣上弑君乱党之称,殃及九族。

沈菀心急如焚,但也听从卫辞的话,好好吃饭,好好睡觉。纵使如此,她的身形还是可见的消瘦了下来。

玉无殇来的时候,月澜正在替沈菀诊脉,瞧着她瘦得削尖的下巴,眉头紧紧皱着。

沈菀诧异问道:“你怎么还没走?”

他的脸立马黑了下来,反唇相讥:“我还想亲眼看着卫辞被砍头呢,怎么能走?”

沈菀有气无力地瞪着他,连跟他斗嘴都懒得。

玉无殇的语气却差到了极点,直接把一旁的铜镜调了个边,好让她看清楚自己的鬼样子。

“为了一个卫辞,你至于吗?”

沈菀直接闭眼,“出去,我不想跟你吵。”

玉无殇还想发作,被月澜打断:“她的身体没有大碍,但是需要静养。”

赶人的意味不要太明显,但玉无殇是什么人?直接无视月澜的话,搬了把凳子守在了一旁。

“我刚去见了盛瑜,你就不想知道我和他谈什么了吗?”

沈菀背脊一僵,这才想起了之前盛瑜和玉无殇的勾结。

她揪着被角,神色平静道:“怎么?你要替他卖命了吗?”

玉无殇呵呵一声,“他算什么东西,也值得我替他卖命?”

沈菀眉头紧皱,“那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