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一切如常。

皇陵发生的事好似渐渐淡化在这场春雨之中,沈菀借口养病,在府中闭门不出,但还是挡不住皇宫传来的旨意。

姜弋捏着圣旨,满脸愧色。

“阿箬,我得回塞北了。”

本来姜弋留在京城,是为了参加沈菀的婚礼,也算是建康帝给沈菀的补偿。但是如今婚礼办不成了,姜弋也没有久留京城的借口,更何况盛瑜还下了圣旨来催,他必须尽快离开。

沈菀何尝不知,盛瑜这是故意想把姜弋调走,明知道姜弋走后,她的处境会有多艰难,沈菀还是冲着他扬起了笑脸。

“可算是走了,日后这姜武侯府我最大,谁也管不了我了!”

看着她故作玩笑的脸,姜弋的心仿佛被针扎了一样,泛起了密密麻麻的痛。

他将她紧紧抱着,仿佛下了什么重要的决定一样。

“阿箬,我带你一起去塞北吧!”

说句不要命的,塞北也算是他们姜家的地盘,只要有他和姜明渊在,谁也伤不了她。

沈菀拍了拍他的肩膀,嗓音放轻。

“傻哥哥,你想犯欺君之罪吗?”

圣旨上没有说要她随行,况且就算姜弋去请旨,盛瑜根本不会答应。

他巴不得拿捏住沈菀,好掣肘姜家,又怎么可能放沈菀随姜弋同去?

况且就算盛瑜松口,沈菀也不能去。

“我得留在京城,卫家人还在,我放心不下她们。”

姜弋摸了摸她的脑袋,目光转而又落在她的小腹上,满眼的心疼。81说

“你自己,真的可以吗?”

沈菀眼里闪动着泪花,却笑着冲他点头。

姜弋临走之前,把自己的令牌给了沈菀,无异于是把自己手下所有的暗卫都送给了她。

沈菀想拒绝,却被姜弋拦下。

“拿着吧,有他们在,至少我能安心一点。”

兄妹二人于某个黄昏告别,一个向北策马疾驰,一个仍困在京城是非之中。

姜弋一走,姜武侯府反而热闹了起来。

除了他留下的那批暗卫,日日夜夜严防死守,应沅也悄无声息地搬了进来,美其名曰保护沈菀,只是他没想到有人的速度比他还快。

看着那个霸占了沈菀旁边的院子的玉无殇,应沅怒气冲冲地撸着袖子就要跟他干一架,结果还没近身呢,就被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丛寒收拾了一顿。

他顶着满脸青紫去找沈菀告状,沈菀正靠在秋千上,慢悠悠地晃着,享受着青竹的投喂。

“喂,你别忘了,我可是你的左右手,你就这么看着他欺负我?”

沈菀咬碎了嘴里的葡萄,无奈地叹了口气。

“唉,没办法,我打不过他,要不然你叫上萧七他们一起帮忙?”

真要干起架来,应沅就怂了,嘀嘀咕咕了老半天,才跟她说起了正事。

“京城最近不太太平,多了不少平沙国人,而且还有不少来长风楼买消息的,都是在打探卫辞那边的动静。”

沈菀动作一顿,神色平静,“你们查到了?”

“只知道他们往隋州去了,但是具体在哪儿还不清楚。”

沈菀淡淡应了一声,“就当我们不知道吧。”

月澜推着轮椅走来,轻轻敲了敲桌子,好整以暇地看着沈菀。

沈菀的脸立马垮了下来,往后缩了缩脖子,讨好地笑道:“今天能不能不喝?”

月澜微微歪着头,仿佛无声地问,你说呢?

沈菀不得不憋着一口气,把那碗安胎药给灌了,苦得她吐着舌头,赶紧叫青竹送蜜饯来。

药碗上残留的味道令应沅也有些作呕,实在难以想象,沈菀是怎么喝得下去的?

只是他又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发愁道:“你现在月份尚浅,还看不出来,但是将来总是瞒不住的。”

沈菀缓过一口气来,“将来的事将来再说吧。”

那日她借着假裴云裳的口,已经对外宣称自己没有怀孕,以免被盛瑜抓到把柄要挟卫辞。

纵使现在四面楚歌,沈菀也必须拼尽全力,保护这个意外到来的小家伙。

只是天不遂人愿,她以为自己躲在姜武侯府便能相安无事,总有些人见不惯她这么舒坦。

时隔两天,第二道圣旨光临侯府,通篇拗口虚伪的言辞,简单概括,就是盛瑜担心姜弋走后,沈菀无人照料,请沈菀入宫养病。

好一位体贴入微的君主!

跪在昭阳殿前谢恩的沈菀如是夸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