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菀轻笑,眼神中没有丝毫温度。

“怎么?卫大人是想坐享齐人之福吗?”

“我和秦家没有半点关系。”卫辞面容沉肃,“菀菀,你不能因为旁人把我推开,这对我不公平。”

“那对七七公平吗?”

沈菀一句反问,令卫辞哑口无言。

她面容冷漠,“从前七七不需要父亲,现在也不需要。卫大人只管走你的锦绣前程,我和七七如何,跟你没有关系,也请你别再来打扰我们的生活!”

空气有一瞬的凝固,连兴冲冲地抱着荷花想送给沈菀的姜不弃都感觉到了。

“娘亲?”他不解地看着他们二人,“你在跟卫叔叔吵架吗?”

卫辞走上前,蹲下身来,揉了揉他的脑袋,嗓音柔和。

“没有吵架,是卫叔叔惹娘亲生气了。”

姜不弃立马蹭到了沈菀身边,抓着她的胳膊摇啊摇,又在她脸颊上留下了湿漉漉的吻。

“七七亲亲你,娘亲不气了。”

沈菀本来就不是跟他生气,被儿子这么一哄,脸上都泛起了浅浅的笑。

卫辞看着他们母子二人,胸腔内充满了欢喜与酸涩,胀胀的,几乎要从眼里溢了出来。

沈菀以为,那日湖上的交谈能够让卫辞死了这条心,谁知道他就像狗皮膏药一样,怎么都甩不掉。

今日带姜不弃逛庙会,明日带姜不弃学骑马,沈菀可以狠下心来让卫辞再也见不到姜不弃,却不忍心打破姜不弃的期待和雀跃。

大概是父子连心,他格外喜欢卫辞,每日回来,那张小嘴儿叭叭个不停,十句有八句是在说“卫叔叔”。

沈菀捏着他的鼻子,吃味道:“这么喜欢卫叔叔,都把你娘忘光了。”

“才没有呢!”姜不弃抱着沈菀,笑嘻嘻道,“卫叔叔说了,娘亲是最好的,七七以后一定要孝顺娘亲。”

沈菀笑意稍减。

她现在越来越看不明白,卫辞到底想做什么。

半个月后,皇宫才收拾妥当了一些,虽然仍有多处需要修缮,至少也恢复了七七八八。

盛瑾登基之日,亦是论功行赏之时。正式承爵,成了大阙史上最年轻的国公,协理朝政,掌管禁军,另赏千金,赐府宅,荣宠无双。

自古以来,还从未有外臣能得此殊荣,但众人也很清楚,若非当年有卫辞,盛瑾怎么可能活到今日?

眼红的人不多,但意欲攀附的人可不少。

趁着这次宫宴,一个个摩拳擦掌,各怀心思。

沈菀这回没带姜不弃,皇宫鱼龙混杂,不比温府清净安全。

盛瑾却十分失望,指着旁边那个小木箱,遗憾道:“朕还特地给七七备了这么多玩具,你竟然不带他来。”

沈菀微笑,“多谢皇上,我带回去给七七也是一样的。”

“那可不行,万一你没告诉他,这是朕给的,那朕岂不是亏了吗?”

沈菀汗颜,暗暗嘀咕着盛瑾可真幼稚。

盛瑾却有些高兴,这样他就多了一个去找沈菀的理由了。

殿外有人通传,说是裴贵人求见,沈菀还琢磨着哪来的裴贵人,回头就看见了裴云裳。

一个月未见,她较从前清减了些许,消瘦的脸颊上了胭脂,也遮挡不住苍白的脸色。更令沈菀惊异的是,她双腿完好,却坐在轮椅上,进门都需要太监合力帮忙。

在看见沈菀的那一刻,裴云裳眸光微闪,扭曲着阴暗的漩涡。一身的郁气比从前还要浓郁,不过当着盛瑾的面,她却学会了克制。

“臣妾见过皇上。”81说

她起不来,只是俯首示意,看着乖巧极了。

无人看见,在她低头的瞬间,眼里涌起的恨意与屈辱。

“不必多礼。”盛瑾对她还算客气,但这份客气中也多了几分冷淡,“裴贵人身体还没好全,怎么不多加休息?”

“臣妾已经好多了。”裴云裳微微一笑,“今日皇宫设宴,臣妾身为后宫中唯一的嫔妃,若不出席,未免失礼。”

“裴贵人有心,既如此,你先入席吧,朕更衣后再过去。”

裴云裳乖觉地退下,只是临走前,还有意无意地看了沈菀一眼。

待她走后,盛瑾才笑着问道:“你这副表情,莫不是想问朕,为何会将她纳入后宫?”

沈菀也不掩饰,直言道:“裴云裳并非善类,皇上无疑是引狼入室。”

“朕当然知道。”盛瑾嗓音微沉,“但若要揭露当年真相,非裴家兄妹不可。”

当年他被盛瑜陷害,几乎人头落地,而他母妃也惨死在盛瑜剑下,这一切的根源,就是建康帝之死!

如今他迟迟不杀盛瑜,就是想等真相大白,届时盛瑜会背着杀父弑君之罪,遭后世唾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