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有问题,问题多了去了。

沈菀推辞不受,只道:“若论尊卑,臣妇不配执掌凤印;若论长幼,韩亲王妃比臣妇更为年长。故而这凤印与选秀,由韩亲王妃代为执理更为合适。”

“韩亲王妃刚入京不久,对京城并不了解,比不得卫夫人。”盛瑾不给她说话的空隙,接着道,“这件事就这么定下了,卫夫人尽管去做,选妃之事,就全权交给你了。”

出了昭阳殿,沈菀气闷得不行。

“皇上是什么意思?把凤印交给我,是打算让我成为众矢之的吗?”

卫辞轻笑一声,“皇上说的倒也没错,宫中无太后、皇后、太妃,若论辈分,你最合适。”

“可我又不懂选妃,要是选到了皇上不喜欢的怎么办?”

卫辞眸光微闪,宽慰道:“皇上不是说了吗,这些事全权交给你,你只管去做就好了,若有拿不定主意的,再来问我。”

得知沈菀接管了凤印和选修,温聿一口茶水直接喷了出来。81说

“我说,你们是闲散日子过够了,才去接这麻烦差事?”

卫辞淡淡道:“皇上执意如此,推拒不得,再者菀菀也需要这个机会,真正接触京城世家。”

这京城没有那么简单,背后的关系错综复杂,雾里藏花。从沈菀成为他的妻子的那一刻,纵使他有能力保护好她,但是以沈菀的性子,势必不会乖乖地等着他的庇护。与其被动地被人牵着鼻子走,倒不如从现在开始就了然于心。

沈菀确实理不清楚。

从皇帝往下,内阁掌政,以几位阁老为首,另外还有九寺九卿,各司其职。与盛氏皇族有姻亲关系的王公贵族更是数不胜数,诸多旁支蔓延成参天大树,而最简单的,竟然是卫国公府。

沈菀花了三日,才勉强将各大家族的关系理清楚,只觉得脑子都乱成了浆糊。

卫辞合上卷宗,看着她烦恼地揪着头发,笑着将她抱了过来,问:“要我帮忙吗?”

沈菀也不客气,指着书册上的随亲王一支。

“随亲王是皇上的第十八个叔叔,按理说,他也姓盛,可为何他姓姬?”

卫辞眉角一挑,将这其中原委娓娓道来。

“随亲王出身不高,而且身体羸弱,当时还在京城的明淑公主怜他病弱,且她刚失了孩子,便向先祖帝讨了个恩典,把随亲王过继到明淑公主膝下。”

沈菀大惊,“过继皇子?”

卫辞不以为意,“先祖帝膝下皇子众多,过继一个无关紧要的孩子而已。况且明淑公主的丈夫姬无忌是征战西南的大将军,这份恩典,他们也受得。”

沈菀直呼稀奇,还从未听说过,皇帝会把自己的儿子送出去给别人养,这先祖帝是有多放心姬家。

卫辞问:“不过,姬家多年前已经驻地西南了,你为何会突然想起?”

沈菀翻开了那本秀女册,指着上面“姬如烟”的名字。

“这是随亲王的女儿。”

卫辞眉头微微一皱,“姬家已有多年未曾进京,便是当年建康帝驾崩,他们也只是上书一封悼文以寄哀思,如今竟然肯让姬家姑娘进宫选秀?”

沈菀听他这意思,似乎这里面还有她不知道的隐情。

不过这些跟她也没多大关系,既然确定了姬如烟的身份,沈菀也差不多知道该怎么安排了。

皇帝选妃是大事,自从接手了这棘手的差事,沈菀几乎天天往皇宫跑,不是带着人重新修缮宫殿,便是清点后宫账册,将所有明细一一理清楚,以便日后交给皇后。

午后下起了雨,沈菀用过了午膳,坐在阁楼的轩窗旁翻看着账册,检查有无遗漏的地方。大概是秋雨催眠,困意渐渐袭来,她撑着脑袋,不知不觉便睡了过去。

袖子不小心扫落了桌上的茶杯,在砸落之前,被一只手稳稳接住。

盛瑾不动声色地将茶杯放回去,盯着她的睡颜,明明她就在眼前,可伸出去的手,却怎么也跨不过他们之间的距离。

他静静地坐着,恍惚间好像回到了那一年,他将她掳进皇子所,逼着她陪自己温书。看着她熬不住睡了过去,又起了坏心,在她脸上恶作剧。

盛瑾忍不住弯了弯唇,没了平日里的故作严肃,年轻的帝王身上,总算有了几分过去的身影。

雨还在下,园中的黄叶挨不住任何一点击打,摇摇晃晃地落在地上,落在台阶,落在伞面。

淳于婉提着食盒,目光越过了雨伞,仰头看着阁楼上的人,脸色不知是悲是喜,格外诡异。

宫女白芍以为她不高兴,连忙道:“才人别生气,卫夫人如今已经嫁为人妇,自然跟您没法比?”

“你以为我在生气?”淳于婉笑了笑,轻声道,“看到皇上那么喜欢她,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她唯一的倚仗,就是这张和沈菀相似的脸,只要盛瑾一日放不下沈菀,她就有机会能往上爬。

沈菀醒来后天色都快黑了,她动了动僵硬的脖子,忽然感受到了屋内多了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没有任何犹豫,迅速拔了匕首朝对方刺过去。

哪怕盛瑾及时避让,那锋利的刀刃还是割破了他的手指。

只听他倒吸一口冷气,“沈菀,你想造反啊!”

沈菀吓了一跳,根本没想到这鬼鬼祟祟之人会是盛瑾,慌忙掏出了帕子将他的手指裹住,再看看那浸染了血迹的奏折,顿时感觉一个头两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