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风楼二楼,一名蓝衣少年倚在栏杆上,将楼下那场闹剧尽收眼底。
“蠢货!”
他不屑地轻骂一声,被纸扇遮挡的半张脸看不清,唯见那双漂亮锐利的桃花眼,眯着一丝寒厉的光。
一道低沉沙哑的声音自身后传来:“今日派去皇宫的人全都死了,虽然这场刺杀嫁祸到韩亲王头上,但是卫辞已经介入,怕是很快就会查出韩亲王是被冤枉的。”
少年轻嗤,声音透着一丝漫不经心。
“本来也没指望能借此扳倒韩亲王府,那一家子废物,还不至于我耗费心力。”
“那世子这么做是……”
“当然是试试盛瑾和卫辞的深浅啊。”他的目光移向了斜对面三楼的一间厢房,喃喃道,“不过没想到,今日还有意外收获。”
似乎是看出了他的意图,那躲在暗处的男子沉默片刻后,才出声劝道:“姜家非同小可,灵善郡主更不是善类,她身边还有一个北境高手萧七……”
“怎么?你这个西南第一刺客,打不过北境高手?”
“未曾交手,不敢论断。”
少年眸中跳动着几分跃跃欲试的光芒,“放心,我没有那么蠢,不过,要想完成大计,我还真得会会这位灵善郡主。”
那日之后,沈菀便一直在等着盛擎动手,盛擎也没有辜负她的期待,隔日便叫了一帮混混来长风楼闹事,结果连大门都没进呢,就被应沅他们打了出去。
他倒也有毅力,明着不行,就来暗的,大半夜的试图火烧长风楼,被潜伏在暗中的弟子泼了一身秽物,哭爹喊娘地跑了。
几日下来,沈菀不由得有些失望,就这么点手段,根本不像是能够策划皇宫行刺的背后主谋。
同时,卫辞那边也传来了消息,那张炮纸上的字确实是“韩”,也不是伪造的。在卫辞捉拿韩亲王审问之后,还没上刑呢,养尊处优的韩亲王,便哆哆嗦嗦地把什么都交代了。
“那炸药确实来自韩亲王府,不过据韩亲王口供,半年前军械库失窃,丢了三枚炸药,怕朝廷怪罪,故而不敢声张。”
卫辞的话令盛瑾皱起了眉,“既如此,小舅舅怎么就能确定,这场盗窃,不是韩亲王自导自演?”
卫辞唇角微翘,“菀菀已经把韩亲王府的底细摸透了,韩亲王父子只知玩乐,手下的侍卫一个赛一个没用,根本不可能突破军械库的重围,神不知鬼不觉地盗走炸药。”
盛瑾微微骇然。
这才短短几日,沈菀便能把韩亲王查个彻底,长风楼的实力,已然超出了他的想象。
“她现在人在何处?”81说
“今日秀女入宫,她应是在后宫安顿秀女。”
今年并非大选之年,盛瑾答应选秀,也不过是迫于无奈,但也只是挑了宗亲贵女或世家千金。
哪怕如此,前前后后算起来,也有三十余人。一个个穿着淡蓝色的秀女服,略施粉黛,各有各的美,各有各的风韵。
沈菀将名册交给身侧的宫嬷嬷,对面坐着的韩亲王妃探头看了一眼,笑着道:“卫夫人真是厉害,这才几天,便把所有的事都安排得井井有条,难怪皇上如此信任你,这么重要的事都放心交给你去办。”
沈菀微笑,“王妃谬赞,不过是食君之禄,分君之忧罢了。”
她越是说得滴水不漏,韩亲王妃便越觉得堵得慌。
明明她才是盛瑾的亲婶婶,是盛氏皇族的长辈,盛瑾却越过了她,把这差事交给了沈菀。
当然了,她也不是争什么权,最重要的原因是,她的外甥女陆诗诗也在选秀之列,若是她能掌权,想让陆诗诗上位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韩亲王妃抿了口茶,心思活络了几分,脸上的笑也越发亲切。
“卫夫人如此得皇上信任,想来也是有过人之处,此次选秀,参加的全都是皇族贵女,世家千金,可是一点差错都出不得,卫夫人可得当心才是。”
沈菀颔首,“多谢王妃提醒。”
韩亲王妃同她说了会话,又摆着架子去了秀女殿给陆诗诗撑腰了。
青竹嘀咕了一句:“虽是王妃,可奴婢怎么瞧着,那一身的气度,比薛姨娘还不如。”
沈菀饶有深意地笑了笑,“你可别小瞧了她,我看这后宫,也要热闹起来了。”
秀女入宫后,还需要由教养默默教导礼仪规矩,合格者方可入殿甄选。沈菀也闲不得,日日在旁盯着。
秀女们个个相貌端正,但要说最出色的,莫过于陆诗诗和姬如烟了。
陆诗诗容貌明艳,大概是仗着有韩亲王府的这层关系,时常趾高气扬,连教养嬷嬷都来跟沈菀诉苦了好几回。
而姬如烟模样清秀温婉,性格温柔,态度亲和,浑然没有郡主的架子,倒是得了不少夸奖,连那些嬷嬷,对她也是多有尊重,赞不绝口。
沈菀就打个盹的工夫,外间又传来了吵嚷声。
今日考察她们的书画,这偏巧是陆诗诗最不擅长的,焦灼之际,扭头却见姬如烟托袖挥墨,字迹娟秀,一朵幽兰于山涧含苞欲放,意境深远又不失美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