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如兰浑身僵直着没有动弹,而沈菀也拔出了嵌入树干的匕首,上面还插着一条小蛇。
“你倒是不怕死。”
她出声嘲讽,墨发沾了清亮的雨水,不施粉黛的脸略显苍白,凌乱的鬓发落在额间,雪肤玉骨透着一股寒冽之势。
姬如兰呼吸微窒,须臾后才嚣张地笑出声来。
“别忘了,是老子救了你们!”
应沅忧虑地看着四周,“我们这是跑到哪里了?”
这附近看不到他们来时留下的记号,也不是钟离音留给沈菀的地图中标识的地方,显然是这月皇山内的荒僻之处。
虽说暂时逃离了险境,但这里对他们而言,绝对不是什么好地方,说不定还有更多潜藏的危险。
“先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找到小舅舅他们。”
月皇山内难以辨明方向,进山之时他们便说过了,不管去哪儿,都得想办法留下记号,以防大家走失。
萧七他们分散开寻找标识,沈菀盯着暗无边际的丛林,神色却前所未有的凝重。
“那些人,是冲我们来的!”
或者说,从他们进入月皇山后,他们就被盯上了。
应沅恼恨道:“那人手里拿着钟离音的哨子,该不会是她……”
“不会。”沈菀打断他,语气笃定,“若要害我们,她不必这么大费周章。再者,她也没有理由这么做。”81说
纵使她与钟离音不过初次接触,但是奇幻楼内死里逃生,钟离音有好几次机会可以像岑香香一样一走了之,她却留了下来,同她一齐杀出重围。再者她为了族人不惜涉险,沈菀也不信,这样重情重义之人,会背刺于她。
姬如兰听她这一番话,不屑道:“知人知面不知心,你怎么就知道,她不会杀了你们,去向我爹邀功呢?”
沈菀眼眸一眯,“你说得对!”
姬如兰一愣,嗤笑一声,“你脑子坏了吧?”
她竟然会赞同他的话?
绝对是脑子坏了!
沈菀却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奇幻楼在莫家村这么多年,势力盘根错节,纵使那日我们将楼烧了,但是难免会有一些漏网之鱼。”
应沅顿时一激灵,“你是说,他们是奇幻楼的人?可是也说不通啊,他们手里的哨子,确实是钟离音的……”
“那只能说明,钟离音可能也遭遇不测了。”沈菀道,“我们都忽略了一件事,奇幻楼烧了,宋六爷也死了,但,美人蛊是谁炼出来的?据我所知,巫蛊一术,非南疆之人不明其道,包括那哨子,怕是也只有南疆族人才能……”
说到此处,沈菀和应沅猛然一震,齐刷刷地扭头盯着姬如兰。
姬如兰被盯得头皮发麻,臭着脸道:“干什么?”
沈菀环着胸,“你为何会驱动蛊虫的本事?”
姬如兰抬着下巴,笑得吊儿郎当,“老子天赋异禀,有什么不会的?”
沈菀习惯了他这副日天日地日空气的傲慢态度,但却对他说的话表示怀疑。
要是看看书就能学会南疆族的秘术,南疆一族也不必守着月皇山不出世了。
姬如兰身为姬家的嫡子,或者说,是盛氏皇族的世子,他自幼被灌输的,应该是兵法政道,而非这些“歪门邪道”。
她凑近了几分,盯着姬如兰那双浅色的眼瞳。
“你说,你该不会是南疆族的后代吧?”
她的突然靠近,令姬如兰瞳孔微微缩起。
少年的脸又浮现了一丝羞涩的笑,“如果我说是,沈姐姐会放了我吗?”
“想得倒挺美!”
懒得深究,沈菀就此跳过了这个话题,却没有注意到,姬如兰低垂的眼眸,涌动着深不见底的漩涡。
萧七他们找了大半夜,始终找不到卫辞的行踪,眼见那些黑衣人没有追过来,他们便原路返回,看看能不能碰碰运气。
山洞内还维持着他们昨夜离开时的模样,明显卫辞他们不曾回来。
与其被动地等着,沈菀还是决定前去寻找卫辞。
天亮后雨方停了,草叶被洗得透亮,举目望去尽是幽绿。湿润的泥土混着芳草的清新气息,但也未能给众人带来一丝松快。
沈菀脚上已经沾满了一块块的湿泥和草叶,裙摆也脏得不成样子。一夜的奔波,她的眼眸可见的疲惫,面色也带着几分苍白,但比起身上的疲惫,更令她难忍的是内心的焦灼。
就在行至一处山涧歇脚时,一个趴倒在石头上的身影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待走近一看,才发现是昨夜跟着卫辞出去的弟子。
他身上受了不轻的伤,失血过多,以致于气息微弱。更要命的是,他还中了毒,伤口肿胀,唇部发紫,几乎是命不久矣。
好在他们此行出来,月澜给了不少解毒的药。沈菀只能凭着自己那皮毛的医理,胡乱给他塞了几颗,至少吊住了他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