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遥怔怔地看着这场毫无招架之力的杀戮,如同被吓傻了一样,杵在原地。
嘶喊声忽远忽近,火光忽暗忽明,最后凝结成钟离音急切的表情,以及落在自己脸上的巴掌。
这一掌,把伏遥扇回了现实。
“愣着干什么?跑啊!”
钟离音拽了拽伏遥,穿过了刀光剑影,却被姬如兰拦住了去路。
“你觉得你们还跑得了吗?”
姬如兰扛着一把带血的刀,嘴角的笑格外疯狂。
对于蝼蚁,他从来不屑自己动手,抬了抬手便准备唤来竟离,钟离音一嗓子,却让他瞬间失了笑容。
“表弟!”
姬如兰脸色一沉,浓烈的杀气瞬间从眼里喷涌而出。
“闭嘴!”他咬着牙,“你没有资格这么叫我!”
他的眼神仿佛要将钟离音劈成两半,而钟离音却熟视无睹,自顾自道:“你母亲叫钟离婳,是我的姑姑,所以按辈分来说,你应该是我……”81说
“老子叫你闭嘴你没听到吗?”姬如兰暴跳如雷,“你们南疆一族的人,残忍,变态,恶心至极!上回在月皇山内,老子没杀了你们,已经是仁慈了,我劝你最好别来惹我!”
钟离音无所畏惧地盯着他,“我问过沈菀,你之所以这么恨我们,就是以为是我们害死了你母亲……可是我必须告诉你,我们从来没有害过她,甚至这些年,我们一直在找她……”
姬如兰虎躯一震,随即又讥笑出声。
“你就是撒谎也得打个草稿,以为编这种毫无可信度的谎言,就能从我的刀下捡回一条小命吗?”
“我说的是真的!”钟离音眼神坚毅,“当年姑姑私自离山,期间只有书信一封回来,告知我们她要成亲了,便再无消息。沈菀告诉我,你说姑姑被南疆族带回去活活烧死,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姬如兰额上青筋暴跳,只觉得脑子都要炸开了。
“老子不想听你废话了。”他脸色阴沉沉的,吩咐道,“竟离,给我把她的舌头拔了!”
竟离即刻冲上去欲解决掉钟离音,钟离音推开了伏遥,同竟离缠斗起来。
她身手不弱,但是对上竟离这位西南第一刺客还是弱了一些,很快身上便带了伤。
她却不死不休地对姬如兰道:“你母亲是南疆族圣女,南疆族没有人有资格伤她,更舍不得伤她。你不如好好想想,到底是谁告诉你,她被南疆族掳走,又以叛族之名被活活烧死……”
明明周围一片厮杀嘈杂,可钟离音的声音还是顺着风,清晰地飘入了姬如兰的耳中。
一直以来笃定的真相和执着的仇恨,在此刻如大厦倾斜,将倒未倒,却也足以让姬如兰乱了心池。
他想到了南疆族,想到了那个祭台,想到了那位疑似他的先生丰祁的黑袍巫师……
最后的最后,他想到了十几年前,他母亲的丧礼之上。
往日意气风发的姬琰如同苍老了十岁,他半跪在母亲的灵牌前,声泪俱下。
“如兰,你一定要记住,南疆一族心肠歹毒,断情绝爱,就是他们害死了你母亲……”
“是你们害死我母亲的!”姬如兰咬紧牙根,握着刀的手都在颤抖,仿佛在催眠自己一般,一遍一遍地重复着再抬头时,眼里已然没了犹豫和怀疑。
姬如兰步步朝着钟离音靠近,看着她在竟离手中节节败退,没有半点畅快或者同情。
“竟离,”他叫住了竟离,冷冷勾唇,“我要亲自动手。”
竟离罢手,但姬如兰也没有给钟离音任何反应的机会,挥着刀便抄她的心口刺过去。
钟离音跌在地上,抬眼时瞳孔一缩,甚至来不及闪避,一支利箭穿过了人群,直接刺穿了姬如兰的手臂。
剧烈的疼痛令姬如兰松了手,那把刀掉在了地上,血顺着刀神一滴滴地滑落。
他捂着自己的手臂,神色痛苦而狰狞,杀气腾腾的目光逼向那箭矢射来的方向,不出意外的,看见了几道熟悉的身影。
阵阵马蹄穿过混乱血腥的战场,青云剑横扫一片,在黑夜中泛着猩红的光。沈菀攥着缰绳,堪堪在姬如兰面前停下,夜风卷起墨发,她居高临下,清清冷冷的眼神,仿佛不着一物。
“沈!菀!”
恨意充斥着姬如兰的胸腔,他从牙缝里挤出她的名字,仿佛恨不得将她嚼碎了吞入腹中。
“姬如兰,你输了。”她说。
姬如兰狞笑一声,忍着疼痛道:“你是不是没搞清楚状况,现在攻入覃州城的是我……”
“少主!”
话音未落,一声凄厉急切的喊声传来:“营地!营地被烧了!”
姬如兰面色一沉,却也不以为意,“烧了就烧了,老子如今有了覃州,还怕什么?”
“不、不是!”那小兵急得舌头都打了结,“粮草没了,驻守营地的士兵都被抓了,还有……城外的士兵也都遭到了暗算。”
姬如兰双眸猩红,猛然扭头瞪着沈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