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
久久的沉默。
风拂过廊下的雕花宫灯,投下的影子摇摇晃晃,仿佛钟离音心里汹涌的海啸。
她轻轻吸了一口寒冽的风,让自己的脑子冷静了下来。
“然后呢?”钟离音问。
声音堵在了温聿的喉咙里,那张俊美的脸浮现了一抹怔然。
“什么然后?”
钟离音淡定问:“你喜欢我,然后呢?”
温聿想了一下,脸颊微微泛着红晕。
“若是你愿意,我可以向皇上请旨赐婚……”
钟离音摇头,“我是南疆圣女,可以娶好几个夫婿的,温世子愿意入赘南疆?”
入、赘?
温聿的表情差点裂开。
他是建安侯府独子,怎么可能入赘?
钟离音从他的表情也能猜出来了。
她把装着情蛊的小盒子塞到他手里,“温世子,我们两清了。”
温聿看着她毫不拖泥带水地离开,只觉得胸口堵着一团郁气,不上不下。
打开手中的小盒子,里面静静躺着两只小蛊虫,仿佛在嘲笑他的一厢情愿。81说
“啪”的一声,温聿把盖子合上,气呼呼地往草丛里一丢,扭头走了。
待二人离去后,一抹身影从暗处走出,在草丛里面摸索了一圈,终于找出了那个小盒子,一脸若有所思的表情。
“公主!公主你在哪儿?”
不远处传来了呼声,盛南星收拾了一下衣裙,应了一声,往宴楼的方向走去。
宴席间正热闹着。
栗贵人一场剑舞精妙绝伦,引得满堂喝彩,她傲然抬着下巴,却又将目光投向沈菀。
“听闻灵善郡主善舞,当年卫老夫人寿宴,一舞名动京城,不知今日可否请灵善郡主赐教?”
盛瑾那一溜儿的后宫美人纷纷搭腔,火力对准了认真吃席的沈菀。
沈菀满头雾水,盛瑾却已经沉了脸色。
“退下!”
他一声低喝暗含警告,令栗贵人背脊一寒,但她又不肯放过这个机会。
“皇上,臣妾等人一直仰慕灵善郡主,却未曾亲眼见过她的舞蹈,今日难得有机会,便全了臣妾的心愿吧。”
盛瑾正欲动怒,沈菀却开口了。
“既然几位贵人有这个闲情逸致,那我也只好献丑了。”
盛瑾的怒火乍然消散,眼眸中甚至闪烁着点点期待的光芒。
他还从未见过沈菀跳舞。
沈菀很快换好了舞衣,不同于栗美人那般浓重,她的舞衣只是寻常舞姬的衣裳,淡粉色的纱裙略显俗气,穿在她身上却有一种清丽脱俗之感。
拆去了头上繁琐的发饰,乌发浓密,简单的发髻更显天然之美。雪肌生香,唇色粉嫩,眉眼间勾起的媚色更是令人心驰神往。
她踩着鼓点而舞,一颦一笑皆是风情,殿内鲜少有人看过她的舞姿,一时都有些失神。
一舞终,沈菀却是朝着卫辞暗送秋波,后者微微抿唇,眼角眉梢尽是笑意。
她向众人谢礼,缓缓退下台阶,所踩的地方泛着湿润的光。
沈菀突然一滑,整个人狼狈地从台上摔下去,下面便是凹凸不平的雕刻,若她砸落下去,就算没有毁容,定然也要摔得折了骨头。
千钧一发之际,几道身影齐齐冲上前去,却快不过那离舞台最近的卫辞。
沈菀被卫辞一把捞起,双脚着地,那高悬的心却还吊在半空上。
卫辞搂着她的腰,面露忧色:“菀菀,怎么样了?”
沈菀喘过一口气来,轻轻摇了摇头。
“我没事。”
盛瑾却怒然拍桌而起,几乎就要从台上冲下来。
“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会摔下去?”
盛瑜就站在台侧,慢了卫辞一步,他却注意到了那台阶上映射的水光,伸手一捻,才发现是油。
盛瑜语气冰冷,“有人在台阶上倒了油。”
盛瑾震怒,立即吩咐侍卫把方才经手过舞台的宫人都抓起来,严刑拷打。
栗贵人等人面如土色,眼神飘忽,坐立难安。几个心理素质差的,就差把心虚写在脸上了。
这事不难查,栗贵人她们的手段也不怎么高明,很快负责倒酒的小宫女就承认了,是栗贵人她们让她把油倒在台阶上,就是为了看沈菀出丑。
虽然沈菀没事,但也惹怒了盛瑾,他当即废了她们几人的宫位,直接贬为奴婢,完全不顾她们背后的母族。
沈菀并没有外伤,但却不慎扭了脚,钻心的疼痛令她的脚难以着地。
卫辞抱着她去换了身衣裳,取药酒的间隙,盛瑜前来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