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忽如其来,尤其是在海上,夹杂着狂躁的风,拍打着船板。
船只在海上航行了两日,四面都是漫无边际的海水,被淹没在雨幕之中,一眼望不到头。
夜色深沉,烛火燃着温暖的光,映在手中泛黄的书页上。
沈菀靠在窗边,翻过一页,不知是书页的沙沙声还是雨水击打声惊扰了那睡梦中的雪无霜,她翻了个身,嘟囔了几句,又抱着枕头安然入睡。
外面忽然传来了一阵被刻意放轻的脚步声,逐渐向着她的房间逼近,沈菀瞬间警惕,吹灭了烛火,手悄无声息地握紧了腰间的匕首。
两道影子浮现在窗前,佝偻着身躯,行迹鬼祟,身躯逐渐贴近窗户,似乎是在听着里面的动静。
沈菀眼眸寒厉,正准备动手时,房门突然被敲响,外面也传来了阿眠的声音。
“郡主,您睡了吗?”
窗外那两道黑影瞬间被惊走,沈菀眉头一皱,也收了兵器,上前拉开了房门。
“阿眠,怎么了?”
阿眠的表情有些凝重,“船上出事了,殿下担心你和无霜姑娘,让我来保护你们。”
坐金乌堂黑船的,要么是走私的商贾,要么是朝廷钦点的要犯,三教九流,鱼龙混杂,什么都有。
但就在方才,船上有名瓷器商人被刺身亡,他身边的侍卫也都未能幸免,随身所带的财宝被一劫而空。
如此残忍而利落的手法,显然出自穷凶极恶之徒,宋时卿担心沈菀和雪无霜会有什么意外,才让阿眠来这里守着。
听她这么说,沈菀想起了方才在窗外的那两道黑影,便与阿眠提了一嘴。
阿眠表情严肃,便道:“郡主放心,我会保护好郡主的。”
沈菀却疑惑道:“你不去告知船上其他人吗?”
“那些事自然有金乌堂的人管,我们不必插手。”
虽然他们已经在船上了,但是不代表就没有危险了,自然是越低调越好。
对于阿眠事不关己的态度,沈菀不太赞同,但是她也无法左右他们的想法。
一夜安眠,天明时分雨小了一些,海面平静,唯有小雨淅淅沥沥。
早饭是简单的清粥馒头,雪无霜打着呵欠走来,一瞧见这清汤寡水的早饭,立马就不干了。
“这都啃了多少天的馒头了!我要吃肉,吃肉吃肉吃肉!”
宋时卿无视撒泼打滚的雪无霜,转头对沈菀体贴道:“我听阿眠说了昨夜之事,我会多派几个人保护你,不用担心。”
沈菀揪着馒头小口地吃着,问他:“那些行凶的贼人抓到了吗?”
“这艘船是金乌堂的,出了事,自有金乌堂的人会处置。”
沈菀还想说什么,外面突然传来了几道急切的大喊。
“有艘沉船,快过来帮忙!”
这一嗓子几乎把船上所有人都吸引了过去,沈菀跟随着众人来到甲板上,迎着小雨,也看清了海上的情况。
那也是一艘金乌堂的船,船上还挂着金乌堂的旗帜,船身小半截都被毁了,像是经历了一场恶斗。船板上到处都是碎屑和杂物,船上还有不少惊恐地哭喊求救的人。
负责沈菀他们艘船的舵主刘鸣见状,即刻让人调转了船头,向着那艘被毁的船头靠近。
都是金乌堂的船,他没有不救的道理。
沈菀扶着船舷,踮着脚尖看着对面那艘沉船的情况,宋时卿撑着伞走到她身旁,虚虚扶住她的肩膀。
“菀菀,外面冷,我们还是先回船舱吧。”
人多眼杂的,宋时卿并不希望沈菀过多地出现在众人面前。
沈菀有些不情愿,但还是跟着他转身离开,因此也错过了对面那艘沉船上,那一直凝视着她的人。
黑色的斗篷将他的身影裹得严严实实,那沿帽下抬起的眼,凝着一丝狂喜和不舍,紧紧跟随着对面甲板上那抹倩影。81说
“主子,是郡主!”
十一在他身后激动不已,几乎恨不得要冲上前去。
卫辞眷恋的目光紧锁在沈菀身上,待见她被宋时卿带走,瞬间涌起了浓烈的杀气。
“再等等。”他低声道,“萧七他们还未跟来,仅凭我们几人,还不能打草惊蛇。”
那日他从邬显口中得知沈菀的下落,等他匆忙赶到时,船只已经离岸了。
卫辞等不及,便带着十一先上了另一艘船,追着他们而来,没想到遭遇大雨,又碰上了一群海贼,这艘船险些沉没。
没想到因祸得福,正好让他找到了沈菀。
那艘沉船上的人全都被救了过来,整艘船挤得满满当当,金乌堂趁机坐地起价,把行船费提了一倍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