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菀心事重重地回了皇宫,满脑子都是卫辞同她说的事。

东宫内,芸豆正焦灼地等着,连手中的活也顾不上了,一看见沈菀从门外进来,又慌慌张张地低下头去。

“芸豆,你怎么这么晚了还不休息?”

芸豆向她行了礼,僵笑着,“多谢姑娘关心,奴婢还有些活没做完。”

“明日我跟阿眠说说,让你去做别的事吧。”

芸豆咬着牙,鼓起勇气道:“奴婢可不可以在姑娘身边伺候?”

沈菀一愣,怕她看出不对劲,芸豆急忙解释:“奴婢从前都是伺候虞美人,做惯了殿内的活计。”

沈菀想说自己不需要伺候,但见她一脸恳切,还是道:“行吧。”

她转身进屋,也没有注意到芸豆那欣喜的脸上浮上的怨毒。

翌日,阿眠给沈菀端上了早饭,瞥了一眼在外殿擦拭香炉的芸豆,欲言又止。

沈菀给小雪貂喂了肉,才慢条斯理地享受早饭。

“有什么话就说吧?”

阿眠也忍不住了,直言道:“郡主,可是奴婢哪里做得不好?”

“没有啊。”

“那您为何答应让芸豆近身伺候?”

“虞美人死后,她从寒秋宫被调来这儿,也无人照应。我多照看她一些,也不碍事的。”

“恕奴婢直言,芸豆再怎么样,也是外人。若不是看在您的面子上,奴婢是绝对不允许一个不知底细的人进东宫的。”

沈菀不以为意地笑了笑,“阿眠,你想多了,芸豆能有什么坏心思?”

她抬眸看去,芸豆也正好抬起头来,视线相对之时,芸豆僵了一下,干巴巴地笑了笑,又背过身去,卖力地干活。

阿眠叹了口气,道:“郡主开心就好,不过芸豆只能留在东宫,不能跟我们一起去皇宫别苑。”

“皇宫别苑?”沈菀听着这名儿有些熟悉,“那是何处?为何要去那儿?”

“殿下这两日一直在找神医给皇上治病,有位神医说皇宫不适合养病,需将皇上移到别苑,那儿才有利于皇上恢复。”

沈菀总算是想起来了,“皇宫别苑是不是就在玉楼旁边?”

阿眠疑惑,“郡主怎么知道?”

沈菀皱紧了眉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问道:“阿眠,你实话告诉我,你家殿下是不是不想让皇帝活了?”

阿眠脸色微变,看了看左右,见芸豆不知何时出去了,才松了口气。

“郡主,这话可不能乱说。”她严肃道,“皇上是殿下的父皇,殿下为了治好皇上,四处寻找名医,这份孝子之心有目共睹。”

“是么?”沈菀笑意微凉,“宋时卿不会不知道,他爹也是中了黄泉花毒吧?”

阿眠张了张嘴,似乎想为宋时卿辩解,但是她也知道,沈菀说的是事实。

沈菀道:“宋时卿想做什么,我一直都很清楚,我也不在乎。我只是想知道,在宋时卿的计划里,我又是什么?我对他来说,到底有什么价值?”

这个问题,阿眠更是无法回答。

临走之前,阿眠道:“郡主,很多事情并非殿下所愿,或许他欺骗了你,伤害了你,但是那也是他无可奈何之举。等尘埃落定,奴婢相信殿下一定会跟郡主解释清楚的。”

沈菀不想等到什么尘埃落定,她现在就想知道,宋时卿带着老皇帝去别苑养病,为何非得把她带上?

她靠在车厢上,撸着怀里的小雪貂,一脸抗拒。

“那是你爹,又不是我爹,你带他去得了,带我干嘛?”

宋时卿重病初愈,身体还有些虚弱,加上连日劳累,眼下也泛起了淡淡的青黑。81说

饶是如此,他仍端正地坐着,手执奏折,一边批阅一边回道:“之前我忙于公务,都没有机会好好地陪你玩,正好这个季节别苑开了不少花,到时候我陪你走走。”

沈菀呵了一声,“你爹危在旦夕,你还有心情赏花?”

宋时卿习惯了她的嘲讽,语气淡淡道:“给我父皇治病,是太医和大夫的责任,若事事都要我操心,我还养着他们做什么?”

沈菀盯着他,“你带你父皇来别苑,是真的想给他治病?”

她意有所指的逼问,让宋时卿微微抬起了头。

“不然呢?”他似笑非笑,“你以为我想做什么?”

沈菀直言不讳,“你是不是想弑君?”

宋时卿笑了,“菀菀,你太看得起我了。我确实要皇位,但是我要干干净净地坐上去,而不是背负着一世骂名。”

沈菀越发看不懂他了。

别苑离皇宫有些距离,他们于午后才抵达,别苑的宫人早就收到了消息,诚惶诚恐地在外面等了一整日,才总算是把皇帝给盼来了。

皇帝病得起不了身,他直接乘坐着轿撵入园,身后跟了一大堆的太医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