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辞眉角一挑,“三皇子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我几时说过要帮三皇子登基了?”
宋淮一怔,随即脸色也沉了下来,“卫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当初我同三皇子交易,只是不想听从宋时卿的摆布,不想卷入宋时皇族的纷争,这可不代表我就会帮三皇子。”
若是以往,以宋淮这暴脾气,估计就拍桌了。
但是想想如今这局势,宋时卿已经落网,宋微也在他的控制之中,有没有卫辞帮忙,也没多大关系了。
他虚假一笑,“卫大人言重了,我今日请卫大人来,只是想聊表谢意,另外……”
宋淮顿了一下,看向沈菀,“我父皇想见灵善郡主。”
沈菀随着宫人来到皇帝的寝殿,太医正好退了出来。
殿内静悄悄的,有人向皇帝通报,才领着沈菀上前去。
沈菀壮着胆子抬起头,皓月皇帝靠在床边,他的气色比昨晚好了一些,还是脸上还是挥不去的疲惫和虚弱。
见沈菀走来,他指了指对面的凳子,“坐。”
宫人们诚惶诚恐地给沈菀搬了椅子,才遵循皇帝的命令退了下去。
沈菀有些疑惑,她与皓月皇帝也算是素未谋面,他找她做什么?
“别紧张。”老皇帝笑了笑,眉眼间依稀可见几分年轻时的儒雅,“朕找你来,不是来问罪的。”
沈菀拧眉,“您这话说的,我可是救了你,你还想问我的罪?”
她的直言不讳,令老皇帝不由得失笑,“难怪时卿喜欢你,这般爽直的性子,还真是少见了。”
沈菀僵硬地扯了扯嘴角,没有去纠正他话里的错误。
但见他对宋时卿还称呼“时卿”,也不由得有了些许好奇。
“皇上不生宋时卿的气?”
皇帝抬了抬眼,“何以见得?”
沈菀盯着他的眼睛,“你的眼睛,没有半点愤怒或失望。”
皇帝似乎是笑了一下,眼神中透着一股悲伤,“说到底,是朕亏欠了时卿。”
沈菀对这个话题不太感兴趣,皇帝也没有继续再说什么。
“朕知晓你是被时卿掳来的,卫大人也是为了你才会来到皓京,你放心,这些问题,朕自会解决,不会影响两国的邦交。”
沈菀不知道这里面还有这些弯弯绕绕,现在才明白,为何卫辞行事总是束手束脚,还总是得受宋时卿威胁。
她轻轻抿了抿唇,问:“如果卫辞的身份泄露,那会怎么样?”
皇帝如实回道:“若卫辞只是个无名小卒,自然没有什么。但他是大阙皇帝的亲舅舅,是大阙国的卫国公,你觉得他悄无声息地潜入皓月,朕会怎么想?皓月的臣民会怎么想?”
若没有昨夜那一出,若他没有老得下不了床,皇帝绝对会拿卫辞问罪,并以此向大阙发难。
国土不容威胁,更何况是卫辞理亏在先,就算皓月想征讨大阙,都是合情合理。81说
沈菀懵了。
卫辞身上背负的,比她想象的还要重的多。
皇帝以为是自己的话说得太重了,缓和了一下语气,笑着道:“不过你放心,这些事,朕已经交代下面的人去办了,不会让旁人对你们夫妻二人有什么闲言碎语。而且卫大人也派人送来了大阙皇帝的亲笔信,朕还有一口气在,就不会为难你们的。”
说到这个,沈菀也稍稍正色了一番。
“太医来过,皇上应该很清楚,您的身体……支撑不了几日了。”
皇帝叹着道,“人终有一死,遭了这一劫,朕也看透了。”
与其躺在床上苟延残喘,倒不如趁着自己还活着,赶紧把后事安排妥当。
他凝视着沈菀,“朕今日找你来,是想跟你谈谈时卿。”
“他儿时太苦了,纵然他有对不起你的地方,还请你看在朕的面子上,宽恕他的罪。”
从殿内出来,沈菀满脑子都是皇帝与她絮絮叨叨的那一番话,尤其是最后那一句,令沈菀久久回不过神来。
宽恕宋时卿么?
沈菀不知道,她是恨他的,可是这份恨,好像对宋时卿来说没什么威胁,对她来说,又充满了折磨。
忘记了一切,所以她格外珍惜现在每时每刻的记忆,从大阙一路走到皓月,从海上漂泊至东宫,从寒冬走到初夏,原来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了那么久。
夜间的风已经没那么冷了,皇宫的夜晚还是那么的荒凉。
沈菀不知不觉中走到了寒秋宫,这里似乎是住进了新的主人,殿内灯火通明,隐隐还有欢声笑语。
似乎没有人记得虞知晓的死,就好像这个人从来没有存在过。
黑暗之中有一人缓缓走去,沈菀茫然看去,看见了芸豆的脸。
“芸豆?你怎么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