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走了，赵轻云便忍不住道：“菀菀，这儿会不会很贵啊？”

赵轻云从前从来不差钱，给下人的赏赐，都是以两计算的。可如今落了难，她身上仅剩的几百两，还是赵老爷托人给她送的。

跟着沈菀他们的这段日子，赵轻云倒是想出钱，可万事都由他们安排妥当，赵轻云“吃白饭”，本就过意不去了。

沈菀抿了一口茶水，淡定道：“放心，应沅有钱。”

说来，让她带着赵轻云来思音阁，还是应沅提点她的。

赵轻云嘟囔了一句：“谁要他的钱？”

沈菀笑着道：“我瞧着你最近都不大跟他讲话了，怎么？不喜欢他了？”

赵轻云挠了挠泛红的耳朵，有些沮丧，“是他在躲我。”

沈菀莫名其妙，“应沅不是这样的人啊。”

他若是不喜欢赵轻云，就会直白地告诉她，不会这样躲着她才是。

除非……

沈菀的那点思绪被进来的莺娘打断。

莺娘身后跟着三名女子，她们手中各捧着一个木匣子，莺娘一一打开，里头放着的是三套沉稳中透着精致的头面。

莺娘笑得温柔，耐心解释道：“几位姑娘是要送长辈的，这几套最是合适。颜色以墨蓝、橘红为主，配上玉白色，既不会显得老气，也不会过于轻佻。”

赵轻云好歹也是被锦衣玉食养大的，对这些东西再熟悉不过。她仔细研究了一番，忍不住赞叹道：“确实都是顶好的货色，这簪花上的东珠应该是出自皓月吧？”

莺娘赞赏道：“姑娘好眼力。”

赵轻云记得姨母从前最喜欢这些东西，赵轻云倒是也有些心动了。

她随口问了一句价格，莺娘抬起了手，比了个三。

赵轻云轻轻松了口气，还好，三百两，她还付得起。

“三千两。”莺娘声调未变，十分淡定地吐出这三个字。

“三千两？”赵轻云惊愕地倒吸一口冷气，这是光明正大地抢钱啊！

大概是她的眼神太过直白，莺娘笑眯眯道：“思音阁虽然在平沙国不久，但也是有口皆碑，明码标价，童叟无欺，做不出抢钱这种事。”

赵轻云肉疼极了，目光恋恋不舍地从那几套头面上移开。

“还有其他的吗？”

“包起来吧。”

赵轻云和沈菀的声音同时响起，莺娘还未应下，赵轻云便急急拒绝。

“别！别听她的！这头面我们不要了。”

沈菀却没听她的，选了那套墨蓝色的，又让莺娘给赵轻云准备一身衣裳首饰。

难得遇到出手如此阔绰大方还不难缠的客人，莺娘的态度比方才热情了不少，手脚也麻利了许多，很快就取来了一套雾蓝色的云纱，以及一套素雅的首饰。

说起这一套，莺娘脸上也带着一丝难以言说的骄傲。

“不是我吹，这套衣裳，整个平沙找不到第二套。这衣裳是刚从大阙送过来的，还是我们阁主……”

“这套衣裳，我要了！”

一道清脆的声音插了进来，打断莺娘的话，便瞧见几名女子直接越过屏风走进来，对那件衣裙和中间的蓝衣女子赞不绝口，完全无视了沈菀她们。

“玲儿，这衣裳与你简直绝配！若能穿着她去参加太后娘娘的寿宴，怕是全场的焦点都在你身上了。”

“不错！那个宗令容还跟我大放厥词，说这会寿辰宴上的百花魁首是她。她肯定不知道，为了这次寿宴，玲儿都准备了大半年了，肯定能压她一头。”

“行了。”听多了这种追捧的话，郑玲儿已经习以为常，她那漫不经心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傲慢，抬了抬手吩咐莺娘道，“这些我都要了，还不赶紧给我包起来？”

莺娘显然见多了这种场面，笑意不减，道：“姑娘见谅，这衣裳是这位姑娘先看的。若这位姑娘决定不要，我再差人给姑娘送去。”

郑玲儿没料到莺娘竟然拒绝了她，杏眸一瞪，但也知道跟莺娘计较没用，便扭头不耐烦地看向了坐席上的沈菀等人。

只这一眼，郑玲儿便惊了。

方才她也只是匆匆扫了一眼，见她们衣着朴素，压根没把她们放在眼里，故而才敢直接闯进来。

但她没想到的是，这几人的模样这般出众。

沈菀便不必说了，她穿着一身素白色的衣裙，只有裙角处绣了几瓣桃花。黑色长发松散地披在脑后，如墨般浓稠深密，泛着浅浅的泽光。那张脸仿佛是女娲巧手捏造出来的，圆润盈泽，秀色横波，眼眸中波光流转，风华万千。

赵轻云不似沈菀那样一眼惊艳，但她的美也十分直观。圆脸杏眼，透着一股贵气的富态，看似温柔无害，身上又隐约带着倔强的傲骨。

至于阿乔，她完全不同于另外两人。那张可以称作是“狐媚子”的脸带着故意伪装的怯弱，但那双眼睛却透着直白的野心，看着你的时候，仿佛在衡量着你的价值，让人极其不舒服。

郑玲儿又短暂的失语，很快眉头便皱了起来。

“你们不是皇城的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