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月澜惦记的沈菀,此刻正在皇城内最大的土市。
这里位于皇城西部的一处小镇,因靠近襄山,而名曰襄山镇。此处也算是交通要塞,来往的都是各地赶来的行商,货物琳琅满目,卖什么的都有。
沈菀目不斜视地路过卖胭脂、瓷器、布帛等摊子,一心寻找卖草药的,而她身后还跟着不少人,混在人群中,也同样在寻找月澜所说的七星草。
走了半条街下来都没什么收获,沈菀让手下分开寻找,回过头时便看见了应沅绷了一路的脸色。
“担心赵轻云?”
她直白地戳破他的心思,应沅难得没有否认,眉头皱得更紧了。
“早知道郑家是个火坑,就不该让她回去。”
沈菀低哼了一声,“所以我当时让你挽留她,你干嘛去了?”
应沅臭着脸,不应。
沈菀目视前方,“放心吧,她还没那么笨。虽然郑家没几个好人,但总得让她看清楚,才能死心不是?再说了,你不是已经派人去郑家盯着了吗?有什么问题他们会马上来报的。”
“大当家!二当家!”
话音未落,身后忽然传来了一道鬼鬼祟祟的喊声,一名男子趴在了墙角,冲着他们拼命地招手,姿态着实有些猥琐。
“……”
沈菀沉默了半晌,才问应沅:“这是你招进来的?”
应沅却皱着眉,大步走过去,“大刘,你不是在郑府吗?”
被唤作大刘的男子急切道:“我一去郑府,就听说郑夫人带着赵姑娘她们去襄山佛寺上香了,我正准备回去向你们禀告呢,就听说你们来这儿了。”
他本来想回老窝搬救兵,但想到沈菀他们就在襄山附近,便加快步伐赶过来了。
沈菀合计了一下,吩咐大刘留在襄山镇内找草药,她和应沅则往襄山赶去。
襄山寺香火鼎盛,每日来此礼佛的香客络绎不绝,寺外还有不少卖香烛纸钱和算卦的摊子,另一侧则停着各家显贵的马车,其中就有郑家的。
应沅恨铁不成钢,“她不是知道了她姨母不是个好人,怎么还跟着她出来?”
“亲情这种东西,很难说的。”沈菀怕他太冲动,便嘱咐道,“你在外面候着,我先去找一下轻云。”
沈菀花了点银子,在门口买了些香火,在佛殿内拜了三拜,才同寺里的小和尚打听了郑家夫人的去处。
在得知她们在寺院东侧的莲池放生时,沈菀这才走过去,还没碰到赵轻云呢,先撞见了郑玲儿。
她正同丫鬟在莲池旁赏花,身上还穿着那件雾蓝衣裙,可见是爱极了,脸上是掩不住的笑容。
“这件衣裳还是小姐穿着好看,表小姐那等下贱的身份,哪里配得上?”
郑玲儿被夸得心花怒放,咯咯笑道:“话可不能这么说,很快我那个土包子表姐就要嫁给程廉当妾了,指不定日后穿得比我们还好呢。”
丫鬟拍着马屁,“程家是大,但是也大不过皇家。日后小姐可是要进宫的,表小姐哪里比得上您?”
说到这个,郑玲儿便气得掐了一片荷花瓣。
“寿辰那日,若不是赵轻云害我,我怎么会在王上和太后面前出丑,还让宗令容看了笑话?”
“小姐何必生气?老爷不是说了,等把表小姐嫁去了程家,以后程郑两家便是姻亲,小姐还怕太后娘娘不提拔你吗?”
郑玲儿得意一笑,“那倒也是,那个土包子还不算一无是处,也不枉我家养了她几日。”
话音未落,不知何处突然飞来了一颗石子,这会直接冲着她的脑门上砸。
郑玲儿脑门一疼,身子也跟着一偏,在尖锐的惨叫声中,扑通一声跌落了荷花池内。
没去管身后鬼叫的那对主仆,沈菀现在只想赶紧找到赵轻云。
赵轻云此刻正同郑林氏在凉亭内说话。
郑林氏紧握着她的手,愧疚道:“轻云啊,姨母知道对不起你,可是姨母只是想给你找一门亲事,也好让你娘在九泉之下能够安心。”
赵轻云态度冷淡,“姨母让我娘安心的方法,就是把我送给程廉那个混蛋吗?我都打听过了,他根本就是一个不学无术的混球,我不信姨母不知道他的为人。”
郑林氏一噎,又抹起了眼泪,凄惨地诉着她这些年遭受的苦楚。
说她远嫁平沙,嫁妆都拿给郑太师买官,郑太师高升之后,小妾纳了一房又一房,对她这个糟糠之妻弃如敝履。
说她膝下无子,只有郑玲儿一个女儿,她无依无靠,才不得不出此下策,希望得到赵轻云的谅解。
赵轻云心里堵得慌,又来这招!
之前就是因为郑林氏拉着她哭诉,话里话外都是让赵轻云把那件衣裳让给郑玲儿,赵轻云才不得不忍痛割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