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菀，你能不能理智一点？”

隔着纱窗，容霜也能听得出来，这是卫辞的声音。

只是不复平日的沉稳温和，此刻他嗓音中压抑着怒火，透着浓浓的无奈。

“你让我怎么理智？”沈菀语气尖锐，怒火冲冲，“姜不弃还在他们手里，谁知道他们会不会伤害他？”

“我已经派人去找了，只要在霁州城内，就一定能找到百里檀。”

“那要是在霁州之外呢？关外那么大，你能保证以最快的速度找到他吗？你能保证百里檀不伤害他吗？”

说到最后，沈菀的声音都哽咽了，卫辞将她搂入怀中，却又被沈菀推开。

“卫辞，你拦不住我，我一定要找容霜问个清楚。”

卫辞强势地拉住她，“容霜现在是重犯，而且西狐族善于蛊惑人心，我不能让你去见她。”

沈菀气急败坏地挣扎：“你放开我！你不想去找七七，我去找！”

卫辞懒得跟她废话，直接把人拦腰抱起，大步出了院子，老远了还能听到沈菀愤怒的嘶吼。

这处闹剧来得突然，结束得也迅速，看守小院的那些侍卫一个个低头不语，唯恐多看一眼就会惹祸上身。

而屋内，容霜神色有异，隐隐约约抓到了一线生机。

她想到办法逃出去了，但是，还需要沈菀的帮忙。

就在她绞尽脑汁地想办法找沈菀时，没料到沈菀自己找上门了。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屋内没有电灯，屋外也只有零星几盏灯火。

容霜昏昏欲睡，却听到了一阵响动，睁眼一看，一道黑影瞬间闪现进来，在她没反应过来之时，及时捂住了她的嘴。

那一瞬间容霜被吓得险些心脏骤停，直到面前的黑衣人拉下了面巾，露出了沈菀的脸。

沈菀一手捂着她，一手握着匕首对着她的脖颈，一字一句道：“容霜，告诉我，姜不弃在哪儿？”

容霜拼命地眨眼，示意她的嘴巴还被捂着，说不了话，沈菀这才放开她。

容霜微微喘着气，冷笑道：“沈姑娘大半夜来找我，想必卫大人不知道吧？”

白日里二人在外面吵得那么凶，这深更半夜的，沈菀这副打扮，明显就是背着卫辞来的。

“跟你有关系吗？”沈菀将匕首逼近她的脖子，冷冷道，“把姜不弃的下落告诉我，否则我就杀了你。”

容霜却无所畏惧，“杀吧，沈姑娘杀了我，就没有人知道你儿子的下落了。或许你不知道，那个百里檀就是个变态，连他兄长都奈何不了他，那个小崽子落在他手里，就算没死，估计也得去半条命。”

沈菀眼里的杀气更加浓郁，握着匕首的手都在颤抖着，快要压抑不住的怒火，叫嚣着要将容霜撕成碎片。

“容霜！”她似是威胁，又似是妥协，“我不管你们想要什么，都跟姜不弃没有关系。他只是一个小孩子，他什么都不懂，你们又何必如此残忍？”

容霜眸光微闪，有那么一瞬间的心软。

但也只是一瞬间而已。

“沈姑娘，不如我们做场交易吧，你放我走，我就让百里檀放了你儿子。”

沈菀语气冷冰冰的，“你当我傻吗？你走了，我上哪儿逮人？”

“那你待如何？”

“我跟你一起去，只要我看见姜不弃平安无事，我就放了你。”

容霜斟酌了一下，点头答应。

只要能逃出将军府，她就有千百种方法甩掉沈菀，把部署图送出去。

沈菀割了她身上的绳子，出发之前再三警告：“容霜，要不是为了姜不弃，我绝对会杀了你。所以你也别跟我耍什么花样。”

容霜举了举还被绑着的手腕，“沈姑娘未免对自己太不自信了。”

沈菀便没再说什么。

她丢给容霜一件丫鬟的衣裙，带着她堂而皇之地从将军府走出去，别说检查了，那些侍卫连看都不敢看沈菀一眼。

等出了将军府，沈菀才将容霜一拽，冷冷道：“带我去找百里檀！”

容霜踉跄了一步，眸中闪烁着精光，乖顺地在前面带路。

二人走了大半宿，至天色将明时才抵达霁州城西北方向的贫民窟。

此处聚集了不少无家可归的难民和乞丐，酸臭的气息弥漫，四处歪七扭八地躺着不少人，很快又被鸡鸣和脚步声吵醒。

沈菀和容霜的到来瞬间就引来了一片如炬的目光，那些饥肠辘辘的乞儿满腹恶意，盯着她们二人，如同盯着送上门的肥羊。

沈菀微微蹙眉，似乎是没想到这霁州城内还有这般地方。

不过想来也是，关外那么多难民，姜明渊也不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都将他们安置到位。再说了，谁又知道这些人里有没有乌戎族派来的奸细，至少让他们远离军营，对关内来说是安全的。

沈菀不悦道：“你都带我走了一夜了，百里檀到底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