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叛乱起得凶猛,却也很快被扼杀。塞北蛮族也见识到了大阙的强悍,原本还想等着乌戎族打下北关后分一杯羹,如今却是一个个龟缩在关外,不敢起头。
百里行他们离开之后,伯枭等人也被处决,乌戎族不得不向大阙臣服,连带着关外各族的领地,也各自还了回去。
在北关逗留了月余,沈菀同卫辞他们也准备启程回京。
临行之前,燕风逸同他们辞行。
“我把仇冥的业火弹改制了一下,交给了军中的工匠,若能将此物批量生产,至少也可以抵御关外的蛮族。”
沈菀笑着道:“我听我哥说了,还没多谢你呢。”
燕风逸摇着头,“是我该谢你们,当初若非是你们救了我大哥,只怕我现在也没命活着了。”
沈菀不以为意地摆摆手,“那些事都过去了,不用放在心上。”
“我大哥让我保护沈姑娘,如今沈姑娘已经平安抵达大阙,风逸也是时候该告辞了。”
沈菀没有挽留,若说报恩,燕风逸为他们做的也够多的了。
“一路顺风,代我向你大哥问好。”
燕风逸一笑,郑重地向诸位拱手作揖。
“山高路远,沈姑娘珍重。”
燕风逸一走,将军府似乎也空寂了下来。
沈菀抱着一袋零嘴儿来找月澜时,他正在收拾行李。
“从大阙到东月城远着呢,就燕风逸的身体,估计至少得走上两个月,你说他们能赶在入冬之前回去吗?”
月澜一丝不苟地折着棉衣,淡淡道:“我给他开了不少药,风逸临走前,卫辞也赠了他们几匹良驹,应该能撑得住。”
“说的也是。”沈菀自顾嘀咕着,“只可惜,他喝不到应沅和赵轻云的喜酒了,我昨日还听应沅向卫辞请教。真是奇了怪了,他不来问我,去问卫辞做什么?”
“卫辞好歹当过新郎官,应沅这是紧张呢。”月澜瞥了她一眼,没好气道,“还有,你少吃点糖,昨日喊牙疼的是谁?”
沈菀面不改色:“不打紧,这一袋是姜不弃的,我帮他吃几颗。”
月澜无奈,随她去了。
“这糖还是应沅从关外买来的,轻云喜欢吃,他打算到时候用在婚宴的。”沈菀把糖丢进嘴里,笑眯眯同月澜道,“我都跟轻云说好了,到时候我们就当她的娘家人,送她出嫁……”
月澜顿了一下。
“到时候你可不能太轻易放过应沅了,必须得给他出点难题,让他知道轻云也不是那么好娶的。”
见月澜不说话,沈菀偏头看向他,注意到他手里的棉衣,皱着眉道,“你带这么厚的衣服做什么?京城没有那么冷。”
月澜轻叹一声,“菀菀,我不去京城了。”
沈菀一愣,“你说什么?”
“我和云景商量过了,准备回巫月族。”
“啪嗒!”
手中的糖掉回了糖袋里,沈菀愣愣地看着他,又急急道:“为什么?你在巫月族不是没有其他亲人了吗?”
“前段时日我和云景回去了一趟,族长去世了,族中的长老也相继老去。他们便打算让我继任族长,守住巫月一脉。”
沈菀登时说不出挽留的话,表情呆呆的,眼里却溢满了难过。
月澜将手轻轻放在她头上,声线如清尘柔和,“天下无不散的筵席,我们总是要分开的。比起难过不舍,我更希望你好好照顾自己。”
沈菀闷闷道:“那我们还能再见面吗?”
月澜失笑,“当然!等你的孩子出生了,我会去看你的。”
关外霜气渐浓,月澜和云景赶在霜降之前,同众人辞行离开。
沈菀靠在卫辞肩头,闷闷道:“你说我们还能再见面吗?”
卫辞拢紧了她身上的斗篷,垂眸看她,温声道:“会的,月澜不是也答应你,等孩子出生后,他就会来京城看你吗?”81说
沈菀仰头望着塞北高远的天,喃喃道:“是啊,我们也该回京城了。”
他们走的那天,正是个好天气。
秋风渐起,关外的山原秋意已浓,霜雪欲临。关内仍是人潮挤挤,秋光和煦。
辞别了父兄,沈菀同卫辞踏上归家之路,沿途游山玩水,抵达京城时已是腊月。
京城繁华依旧,塞北的寒风被重重高山阻隔,亦吹不到香气沉沉的暖阁。
卫府,流风院内,浅淡的日光透过绿纱窗,铺满了金色的屏风。香炉内烟气渐淡,丝丝缕缕垂落在凌乱的墨发。
沈菀忽从梦中醒来,失焦的双瞳逐渐清明,推枕而起,看着熟悉的屋室,竟是有些不知今夕何夕。
敲门声响起,青竹推门而进,见沈菀还在床上愣坐着,便笑道:“小姐睡迷糊了?”
“青竹?”
沈菀唤着她,见她挽起了妇人发髻,不同旧日那个秀气胆小的奴婢,才想起她已经和十一成了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