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人，臣此去洛州之所见所闻，确与怀淑公主所言相差无二啊。莫说饱腹，易子而食者比比皆是，若非实在活不下去，谁愿如此？</P>

公主于温县事事亲力亲为，照顾灾民宽慰百姓，此事温县众人皆知。公主千金贵体本可以不用随吾等一道受苦，却能做到如此，实在令臣佩服。”</P>

殿中众人闻言，不由得对柳姒更高看了几眼。</P>

坐在上首的圣人听罢，也是神情复杂，感叹道：“六娘，真乃仁善之人也！”</P>

柳姒抬手微微拭泪，“圣人，儿方才多饮了些酒，想先去更衣。”</P>

圣人只当她是心中伤心，不想在人前失了仪态，自然同意。</P>

……</P>

今日宴会开在麟德殿，于太液池之西，只几步便可至太液池赏景。此处听不见宴会上的丝竹之声，入眼漫漫夜色倒也别有一番滋味。</P>

临近中秋，宫中不少的菊花都开了，各色各样，姹紫嫣红。</P>

柳姒顺着花景踱步，石子路难行，平意持着宫灯为她照路。</P>

“谁在哪里！”远远见花丛中立有一个高大的身影，平意抬高了声音问道。</P>

抬眼望去，那个身影藏在阴影之中，手持一盏熄灭了的宫灯，夜色沉沉看不清面容。</P>

平意拿了灯照过去，“你是何人？鬼鬼祟祟藏在此处。”</P>

那人听见动静转头朝柳姒的方向看来，隐隐灯火下能见容貌俊郎，气质不凡，只是那双眼睛却是黯淡无光。</P>

他身着绯色官袍站在一片白菊丛旁，一众艳色中，白菊倒在萧瑟秋风中显得更孤洁高傲。</P>

月朵暮开无绝艳，风茎时动有奇香。</P>

手捻一片白菊花瓣，男人脸上带着歉意，“娘子误会，并非故意吓着娘子，实在我双眼有疾夜间不能视物，恰遇烛灯被夜风吹灭，所以便只能困在此处。”</P>

平意见他衣着猜是今夜赴宴的官员，“郎君的侍从呢？”</P>

“听闻秋来太液池夜色宜人，便遣退侍从独自一人观景。不知娘子是哪位贵人？无意冒犯，还望见谅。”</P>

平意：“我家娘子是怀淑公主。”</P>

男人听罢躬身作揖，“臣吏部侍郎王季康，见过怀淑公主。”</P>

柳姒早在男人转身后就认出了他。</P>

王季康，秘书监王礼独子，是淮王妃和王季禾的大兄，官至吏部侍郎。</P>

听说他自幼身有雀目，一到夜里无光便视物不明。</P>

如今见他双眼失焦，想来传闻是真的。</P>

柳姒抬手，“不必多礼，想来离宴散还有些时候，既然王侍郎行动不便，等会儿我便唤了宫人来，以免侍郎错了宴席。”</P>

话音落下，耳边传来另一个跋扈的声音。</P>

“柳姒，你还真是生性浪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