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丹凝一想到自己往日穿的衣裳或许就是用那些女子性命换来时,便羞愤欲死。
而今听得柳姒质问,她更是哑口无言。
她知道贾辞徽所犯之罪不容饶恕。
可理智是理智,情感是情感。
到底夫妻十几载,叫她冷眼旁观贾辞徽去死,她难以做到。
今日旁听的百姓里有不少惨死女子的亲人,乍见叶丹凝为贾辞徽求情,纷纷怒不可遏。
“凭什么放过这个畜生!”
“这样的恶人竟还有人为他求情,说不定就是一伙的!”
“杀了贾辞徽!杀了他!为我女儿报仇!”
“我苦命的孩子啊!都是这个杀千刀的害你死得那样惨!呜呜呜......”
一时间,怒骂、哭声将叶丹凝缠绕,令她无法解脱,只能跪在地上哽咽痛哭。
若非周围士兵拦着,只怕那些迁怒于她的百姓会将她生生活剥了。
贾辞徽见状,爬到柳姒足边,哀求道:“公主,一切都是我做的,于我夫人无关,还望公主不要怪罪与她!要杀要剐我绝无怨言,求求公主!求求公主!”
贾辞徽此人,恶是真,喜欢叶丹凝是真,与别的女人有了外室子也是真。
如今为叶丹凝求情,希望柳姒不要迁怒于她,还是真。
柳姒冷漠地看着贾辞徽眼角的泪,心中并未有什么感触。
只是觉得推己及人,刀子落到自己头上,他们才会觉得疼。
她开口:“将叶娘子送回叶府。”
说罢,她重新举起了剑。
这一次,贾辞徽并未反抗,而是最后再瞧了眼叶丹凝,坦然地阖上目。
凌厉的银光闪过。
顷刻间,人头落地。
百姓们看着贾辞徽头身分离的尸身,拊掌叫好,欢呼雀跃。
叶丹凝却看着那永远闭上眼的头颅,木然坐在地上,眼前发黑。
耳边传来柳姒模糊的声音:“将此人头颅悬挂于城门口,以儆效尤。”
她恍然回过神来,站起身踉跄地跑上石台,跑到那具尸身前,伏在尸身上阻止那些前来抬走尸体的士兵。
“不要!不要......”
见自己丝毫不能阻止,她爬到柳姒身前,攀住她的裙摆,哭道:“公主,求求你不要这样做。你把他尸身给我,让我带回去好不好......”
柳姒移开眼:“还不快将叶娘子带走!”
眼见有人来扯她,叶丹凝又跑回贾辞徽的尸身旁,抱着他死死不放手。
人当真是奇怪。
活着时脑子里记得都是他的不好;等到人死了,想的却又都是他的好了。
就如此刻的叶丹凝一样,全然忘了贾辞徽背叛誓言的事实,满脑子回忆的都是他们这么多年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她不松手,士兵顾忌她的身份不能动粗。
只能双双僵持不下。
直到两鬓斑白的叶将军匆匆赶来,替自己女儿求情。
“小女这几日忧思过度,有些神智失常,给公主添麻烦了,还望公主切莫要怪罪。”
柳姒蹙眉:“叶将军既然来了,便将叶娘子带回去吧。”
“是。”
叶将军害怕自家女儿悲伤下再干出什么失智的事,命人三五两下将人带了回去。
临走前,他看着地上贾家主的尸体,心中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