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察觉到大门的打开，似乎是察觉到有人从外面靠近，伦纳德看到那些滑腻的触手似乎在同一个时刻颤动了一下，随后，让此时只有序列5的伦纳德·米切尔刻骨铭心的、并且在未来的数十年里都对“占卜家”高序列避之不及的一幕出现了。

敞开的大门随之一点点合拢，将这样的场景隐藏了起来。

他看到了尸体，无数像是腊肉一样悬挂在屋顶的尸体——浮现于他眼前的是一个垂挂着许多尸体的大厅，每一具尸体都不尽相同，性别有男有女，衣着或华丽，或简朴，或精致，或随意。

老头都这么说了，那就往前走吧。

伦纳德突然心有所感，抬起了头。

看到异常的是左眼，而右眼中依然是平静的城市遗迹。看来老头完全有能力完全改造他的视野，但是为了表现出对比，并且和阿蒙的特征避开，所以选择了在眼球中动手。

他脚下的灰白色石板小路正是从教堂的侧门中延伸出来的。这座教堂古朴简单，没有什么雕塑和花窗，以现在的建筑水平来说有些粗糙，也不够高大，无法让人从外面就感受到教会的底蕴和神的威严。但作为一个建立在海拔数千米高的山顶上的教堂，它又十分精致，甚至可能少不了非凡力量的参与，可见当初“夜之国”的人们对“夜的主宰，天之母亲”的推崇和敬爱。

克莱恩当然不会知道自己“想看看是谁来了”的本能反应给伦纳德带来了多大的心理伤害，而帕列斯偷走了他的眩晕，伦纳德在昏过去后的下一个瞬间又睁开了眼睛，但紧接着继续和悬挂着盯着他的尸体们对视——足足重复了五次被序列一的诡法师反复吓晕的过程之后，他终于选择了不再睁眼。

他没有从这个遗迹甚至这整片区域中感受到任何活着的东西的存在，甚至连灵体存在的痕迹都没有。既然这样干净，那这里应该是很久很久都不曾有人来过了。

伦纳德立刻明白过来，他没有耽误，直接跑过去，抓住了教堂上凸起的石砖和窗户边缘往上爬。

“不用走到那里。”帕列斯说，“你会知道在哪里停下的。”

他的左眼和右眼同时看到了两个世界。

没有任何风吹过，而天花板上的无数悬挂着的尸体缓慢地移动、转动起来，以伦纳德为中心开始聚集。伦纳德听到上方传来衣料摩擦的簌簌声时头皮就已经开始发麻，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为了不被陌生的敌人从上方攻击，他还是鼓起勇气，硬着头皮向上看去。

“你觉得你不走它们就不会靠近了吗？”

不过，教堂也把伦纳德的视野当得严严实实。

仅仅只是看到这一幕，伦纳德的精神就忽然遭受重击，产生了即将崩溃瓦解的倾向，好在，帕列斯及时动手干预，没有因此出现思维混乱，精神异变的负面情况，也未僵立在原地，无法做出任何动作。

似乎发生过战斗。伦纳德观察着那些断垣残壁，基本上已经猜到了夜之国的结局。

伦纳德用力踩了几下，并且和灵一起仔细检查了道路附近是否存在遗留非凡能力和陷井之后，对着空气开口自言自语般说道：

“夜之国的遗迹就在霍纳奇斯山脉的山顶，风吹日晒，怎么可能保存得那么完好？应该是有非凡力量介入了吧？莫非是安提哥努斯公爵残留的什么东西保护了这里？”

很快，伦纳德的眼前出现了一块空旷平整的土地。转过一个拐角之后，视野陡然变得开阔起来。

凭借“黑夜”途径出色的身体力量，伦纳德刷刷刷地就爬到了着大概四五层楼高的教堂顶端。仰起头，只见那古老残破的宫殿就在头顶上。他向后助跑了几步，随后用尽全身力量跳起，最后又在帕列斯的一个“偷盗距离”的帮助下，顺利地从半空中转移至宫殿正门处，然后伸手将它推开。

下个瞬间，伦纳德的身体消散，他偷来的“历史迷雾”即将消失，帕列斯直接扭曲了距离和空间，将伦纳德丢到了“隐秘小镇”之中。而那些滑腻触手们似乎现在才反应过来，它们跟着伦纳德消失的痕迹挥动了两下，最后又缓缓缩了回去，任凭“星星”将地上的纸牌捡走。

这一幕深深地刻在了伦纳德的脑海里。

后面的脚步声也多了一个。

“你别抬头了，直接看着地面。”帕列斯说，“然后往前走。”

下一刻，伦纳德真实地感受到有什么被“偷”了过来。

他的身上紧接着就浮现出了相似的雾气，伦纳德被这样的变化吓了一跳，他感觉自己和周围的世界似乎隔了一层薄膜，雾气将光线也遮挡了一些。双眼不同的视野中，左眼看到的事物更加清晰，更加真实，反而是右眼中的东西蒙上了一层纱。

“要进去看看吗？”伦纳德又一次自言自语。

“前面是那个座位。”

伦纳德眼前一亮，他看到正前方是一座教堂的侧面。

石板路确实比山上的泥土地要好走太多，明明是散步，却比之前要快不少。

伦纳德很快就适应了灵性被突然加强的左眼看到非凡事物时的微微刺痛，他重新审视周围，眼睛陡然睁大，最后慢慢地抬起了头，看向教堂高处的天空，并利用天使层面的“灵视”看到了那除了白云和蓝天之外一无所有的天空中隐藏着的巨大宫殿。

“老头。”伦纳德闭着眼睛，虚弱地说，“我最近应该没有惹你吧？”

“刚才那是什么？触手难道是神话生物形态？”

灰雾？

伦纳德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庆幸这座宫殿的地板不是能照出人影的光亮的黑色大理石：“往前走很危险，我刚才看了祂一眼差点就瞎了。”

……伦纳德停下了，帕列斯想了想，安慰他：

也就是前面没什么危险，或者危险在可控制范围内，或者危险到老头直接放弃抵抗？

他看到自己的身体周围，或者说这个教堂所在的空地上，居然有极其稀薄的灰色雾气在他的脚边漂浮，缓慢地流淌。

“偷盗。”帕列斯说。

那座宫殿显然并不存在于现实，天使才能看到它，自己这个凡人肯定是无法进入的。

后面的脚步声也跟着他跑了起来，藏在他的步伐中，若隐若现。

伦纳德若有所悟，他直接一个大步扑了过去，将那张掉在地上的神秘纸牌抓在了手中。

这是一张塔罗牌，这张牌的表面是戴着华丽头饰，穿着五彩衣物，扛着手杖和行李的罗塞尔·古斯塔夫，他眼神里满是对未来的憧憬之情，身后跟了条小狗。

而牌面左上角，璀璨星辉勾勒出了几个单词：

“序列0：愚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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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