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蕾娜刚拿起一块布朗尼,听到这句话愣了一下,随后若有所思地说:
“你那位长辈是雷霆之神的信徒?”
“不,我不知道他的信仰。”奥黛丽将这个问题含混了过去,苦中作乐地想,“我很难过,但还不至于因此过度悲伤或者愤怒。尽管他不愿意我改信,但他依然支持我做出选择,并且也没有对我的行为表达出别的不满或者敌意——这让我对他的尊敬,以及我心中的遗憾也进一步加深。”
“我也很遗憾。”伊蕾娜说,“听起来他是个文雅讲道理的人,确实不是雷霆的信徒。”
“雷霆之神的信徒也并不是全部都是粗暴无礼的。”奥黛丽委婉地说。
伊蕾娜笑了笑:“那不说这个了,毕竟我也没去过鲁恩几次。”说完,她从自己的身边拿出一个文件夹,递给了奥黛丽:“这是教会给你的调令和派遣方案,里面包含医院,学校,还有官方的慈善机构,有特里尔的,也有其他城市的,作为半神,你有自己选择的自由,毕竟你是一位大主教。在特里尔虽然好,但是其他很多的城市都还在重建当中,也是给自己建立人脉势力的好机会。”
奥黛丽听出了伊蕾娜的言下之意,她接过文件夹,看了看里面厚厚一沓足有十多页的纸张,想到这些工作甚至教区自己都可以选择,再一次感受到了力量的重要性。
“我会尽快给予回复的。”她的心情好受了一些。
……
几个小时后,艾伦有些忧虑地将目光投向了窗外。
因为自己头顶上和远方的天空堆积起厚重的阴云,一场暴风雨已经是在所难免。
这意味着蒸汽列车会提前停靠某个站点,等到暴风雨结束,甚至第二天清晨再继续行程,而不是抵达预定的那个地方。
“我们到迪西郡了吗?”他不抱希望地喊来列车员询问,果然也得到了否定的回答。
可是,他没有办法阻止,他不可能像“雷霆之神”一样,改变天气。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祈祷,向神祈祷。
孩子在车辆前进的过程中就已经醒了过来,他和往常一样乖巧,安静地坐在妈妈的怀里,没有再像早上一样大哭大闹。这让艾伦和妻子都相信早上的异常只是因为孩子不想离开熟悉的环境。
威尔的眼睛也看着窗外,藏在襁褓里的手指抓着的骰子正“六点”朝上。
果然,没过多久,车窗上就出现了第一滴雨水,雨水被高速行驶的列车拉出了很长的痕迹,紧接着天上闪过一道雷光,暴雨忽然之间就倾泻了下来。
“我们恐怕要现在别的城市住一晚了。”艾伦耸耸肩,笑道,“四天之内居然还有体验其他城市风光的机会,倒也是赚了。”
列车中有一些乘客开始对列车员抱怨,有些乘客则开始写信,或者询问车上是否有电报机。他们的预订行程和事情被耽误了,不过对艾伦和维尔玛来说,这个突发情况确实有点意外,但也可以当做旅行中途的小小插曲。
事实证明,祈祷大部分时候没什么作用,当天色越来越暗时,前方站台已用灯光打出信号,让列车放缓速度,就地停靠。
呜!
汽笛再响,列车越来越慢,最终停在了一个所有人都觉得有点陌生的站台内。
下一秒,喷薄蒸汽的车头附近,机械之门打开,列车长立在入口处,暴雨哗啦啦地挡住了前面的路,他只好隔空对站台上的工作人员喊道:
“前面怎么了?”
“大暴雨,什么都看不见了!”那名鬓角已经有点发白的站点工作人员高声回答道。
他话音刚落,高空就响起了一声闷雷,震得所有人都颤抖了一下。
“该死!”列车长咒骂了一句,“这是哪个站?”
因为是非正常停靠,他不太认识当前是哪个站,毕竟他负责的车次在过去不是沿途每站都停。
“南威尔郡的托恩城!一个小站!接下来你们自己安排!”那工作人员喊了几声就提着玻璃马灯跑向了站台另外一端,“我得给后面的列车信号!”
列车长对工作人员的态度没有一点疑问,因为这是正常的调度流程,否则将出现两辆蒸汽列车间的追尾事故。
他甚至可以断定,这个站的其他工作人员已经在给别的站点拍电报,做出提醒。
当然,他们肯定也是收到电报才知道前面区域已被大暴雨笼罩。
“我们到南威尔郡了啊。”
艾伦没在脑海里找到任何有用的信息,但自己不知道的小车站和城市太多了,他的心情倒是不错:“维尔玛,我很喜欢南威尔郡的啤酒,现在可以来尝尝当地产的酒了,说不定还能给他们带一点特产回去。”
当然,他也没有太过在意,因为整个鲁恩王国的不知名蒸汽列车站点有很多,这是一个国家综合实力的体现。
列车长看了看黑压压的天空,嘀咕了两句后,用最新配备的大喇叭对乘客们道:
“暴风雨即将来临,列车将停靠在托恩站,直到明天早上八点。”
他预计暴风雨将持续到今晚。
“你们可以留在车厢内,也可以自行离开,前往城中,寻找旅店,明天只需要提供票根就能重新上车,记得准时。”这位列车长给出了两个选择。
艾伦没有犹豫,他们带着孩子,必须找旅店休息。于是他提上皮箱,搀扶着妻子走出了列车。
克瑞斯一家进入了托恩站之后,还没出站,就看到自己所在的轨道对面还有一辆列车正在停靠。车辆应该同样是遭遇了大暴雨提前进站停靠的,里面的灯已经全部熄灭,看上去所有的乘客都下车离开了,只有一位列车长打扮的人坐在车站的长椅上休息。
刚来到陌生的城市,艾伦准备朝这位列车长打听一下消息,便走上前去。
“先生,晚上好。”艾伦主动朝对方打招呼,这位列车长转过头来,他五官立体,肩背宽阔,看上去不像是一个鲁恩人。艾伦没有多想,直接问道,“请问,你是那辆车的列车长吗?”
对方嗯了一声,随后用有着口音的通用语说道:
“我也是第一次来这里,如果你想要问我有什么推荐的住处和餐馆,我就没办法回答你了。”
“哦。”艾伦只得收回了继续打听的想法,他转而问道,“我们是去迪西海湾度假的,请问您的车要往哪里开?”
“明尔明斯克山脉。”列车长打量着这一家三口,瓮声瓮气地说,“因为在两国边境,所以很有弗萨克帝国的风情,是雪山脚下的一座小度假城市。”
“听起来不错。”尽管艾伦对弗萨克帝国的风情没什么兴趣,依然礼貌性地客套了一句,“如果以后有机会,我也想去这样的城市转一转,听说弗萨克的熏肉和烈酒都非常棒……”
他说完这句话,忽然听到了自己的孩子的抽泣声。
而抽泣声迅速扩大,艾伦和维尔玛只得抱着孩子飞快地离开了车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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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去有事刚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