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对方毫无反应,挥挥手让他赶紧处理了走人。
“你只是个藏身在物品里的虚弱灵体,只要请人把你封印再丢掉,你就很难再找到我……”
他随手处理了尸体,一句言灵下去,那具尸体和血迹就迅速开始腐烂腐朽,眨眼的功夫就从还温热的血肉变成了干干净净的白骨,就连地面上渗透的鲜血也成为了暗色,魂灵也消散,不给任何事后占卜补救的机会。这些力量远强于其他人,被认为是最有天赋的年轻人,但这都是这个神秘的前辈赐予的,也是他能够表面清修,背地里释放自己内心的恶意和杀意的根基。
他把穿着烂布的白骨从峭壁上丢了下去,忽然听到一句话:
“你感觉到了吗?”
他一愣:“感觉到什么?”
“没什么。”他的倒影说,“你真是完全没有资质。”
莫名其妙地被骂了一句,他有些不高兴,几乎就想把那枚扳指掰下来也丢下峭壁。但他还是忍住了,因为他在门内获得的一切都是这个扳指赐予的,即便再怎么想过河拆桥,也要笑脸相迎。
尽管只是象征“终结”的第四支柱的些微力量产生了碰撞,但那阵吹拂了全世界的狂风依然给东大陆的封印造成了几乎不可逆的伤害。
封印依然矗立在东大陆的深处,但和往日相比只剩下了一层薄纱,外面的人能够看到里面影影绰绰的建筑,里面的人也能逐渐感知到外面的世界。
两个几乎从屏障建立之初就被隔绝的世界再度开始互相感知、融合。各项对传说中的“西大陆”的研究和占卜突然有了指向,某些难以解决的神秘学问题一下子出了结果,空白的象征被补全,源质的力量第一个穿过了封印。即便祂们并不来得及做什么,但依然能够让外界感到震惊。
灵界虽然没有封印的痕迹,但灵界七光也同样感觉到难以计数的信息正在疯狂地涌入。
这些信息加入了灵界,就像是两个相邻但同源的湖泊终于被打通了一个小口,交互的信息不断地互相更新到彼此的“终端”,让两边的高层都在极端的时间内获得了大量的有用知识。
“(西大陆问候),福生玄黄天尊你真该死啊,为什么要把封印放在东大陆!”
苍老的“天机”在室内来回踱步,满脸怒容。
封印都薄弱成这样了,祂依然不能出去。祂想,但不愿意暴露在上帝的目光之下——也难怪上帝一直在旁边乐呵呵地围观,因为封印的主体在东大陆,上帝现在就相当于门外的守门员,无论是谁想要出去,都必须从祂的面前过去!——想都不用想,东大陆此刻,就是祂的领土,祂的“天国”!
谁闲的没事会直接进天国?这是可以直接走进去的吗?
就算真的进去了,也没可能再好好地出来了!
即便在自己的书房里愤愤不满地绕了十几圈,知识之妖仍然没想出个能绕开上帝带着源质出去的办法,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还是上帝做了什么手脚,封印最大的口子就在东大陆,其他地方都出去不去。与此同时祂也意识到其他的同胞也都在观望,没人想、或者有能力先出头。
“我们这边……估计是没可能团结起来一起冲卡了。啧,现在只能寄希望于克莱恩了,说不定祂还有办法改变封印的位置……”
但是克莱恩的状态和能力……知识之妖沉默下来,片刻之后,又哼了一声。
南大陆上。
班西岛的面积当然不可能跟霸占了大半个南大陆的拜朗帝国相提并论,它在海上是一个小岛,跟陆地比起来充其量也就是一个中小城市的大小。
但是,足有一个中小型城市大小的土块被直接砸在拜朗的领土上,那可就不得了了!
不仅整个拜朗帝国瞬间塌陷下去,就连南大陆的板块都收到了不小的冲击,这里可不比北大陆,没有人会修复地面上深邃恐怖的裂痕和被催化喷发的火山,拜朗帝国的上空顿时布满烟尘。
永暗之河支流的化身则是本次袭击的重点,它显然受到重创,但不同于灾祸之城的被迫安静和失去反抗意识,支流的化身表现出了原本不该有的愤怒和暴烈,发出一声尖啸,穿上隐约可见的女神身影陡然变得高大,直接进入了云端,漆黑的裙摆成为点缀天空的繁星。
祂的面容消融在了夜空之中,但爱德华却明显地感觉到自己被来自四面八方的目光注视。
就如同旧日的那首儿歌唱的,满天的星星都像是眼睛。
“你想杀了我吗?朋友。”
爱德华看了一眼东大陆那几乎被打开的封印,感受着自己断线重连的源质的气息。西大陆的源质被上帝绊住了脚步,祂面对永暗之河支流的化身也多了几分底气。
“那你来啊?”
——————
我似乎又死了,沉入了黑暗之中。
但再睁开眼睛的时候,我发现自己手里握着一支画笔,面前是一块空白的画布,我似乎是在作画,只不过第一笔还没画上去就开始打起了瞌睡,现在又醒了过来。
我有些茫然,我分不清之前的死亡和话语到底是我打盹时候的梦境,还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但是那亲手把刀捅进自己脖子的绝望和痛苦还历历在目,我的咽喉仿佛还隐隐作痛。我渐渐回过神,我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广场,来回走动的都是高个子,这里非常寒冷,倒有点像是弗萨克的城市。
我什么时候到弗萨克来了?
我有些迷惑,感觉自己还没有醒过来。
就在这时,远远走来了一个黑发绿眼睛的青年,他看到我在注视他,他也抬起手臂,露出笑容跟我打招呼:
“安德森先生,这么晚了,你还不回去?”
我瞪大眼睛。
是的,我的名字是安德森·胡德,为什么这里也有一个安德森?
我站起来,想跟他说话,却发现我的喉咙只能发出嗬嗬的声音——这个安德森是一个哑巴?
我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忽然看到对面绿眼睛的青年的眼神猛然变了,他立刻离我远了一些,我心说不好,我的反应有点大,被发现了。
果然,他看着我,严肃又警惕地问道:
“你是谁?”
我是——
我在画板上写下:“我是安德森·胡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