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伍未能在天黑前赶至驿站。
出了山谷,远远望见候在小道旁的山民,蔚达面无表情地扫了眼老张。
老张则偷瞄眼沈家的方向,心里开始犯起嘀咕。
还真被蔚统领说着啦?
沈春行坐在板车上晃脚,对于老张迎上去的行为似无所觉,时不时嫌弃地从药篓中挑出一些丢掉。
“都教多少遍了,还记不住吗?”
“丑话说在前面,谁要再拿杂草当药草,下回熬药汤的时候,可没他的份啊。”
打从上回在沅溪镇外,众人忆起沈家二姑娘的厉害,便腆着脸皮蹭了上去,央着沈家每日都帮忙煮些药汤。
这有病治病,没病强身,反正不花钱的东西,不嫌多。
沈家一改之前的强势,竟轻易答应下来。
只不过提了个小小的要求,便是这药草得由大伙儿来采。
他们是走了一路采了一路,也被嫌弃了一路。
李氏惯来看沈家不顺眼,这段日子被其压在头上,早就存了一肚子气,故意嚷嚷起来。
“怎么就不是药草啦,明明长得都一样……你要不想给大伙儿帮忙,你就直说!”
刁氏歇过一阵,与二丫头换了位置,自己杵着根粗树枝行走,本来累得就心气不平,哪里还能听得挑衅,当即冷笑声。
“呦,你算个什么东西,也能代表大伙儿?若大伙儿都跟你一样,是个能把孙女推出去送死的老虔婆,这忙啊,咱家还真不稀搭帮!”
李氏……没完没了啦还!
这个刁婆子就不能说些别的嘛!回回都是这点陈芝麻烂谷子的事!
她只觉胸口发闷,忙把话题引回去。
“我这还不是为大伙儿着想!春丫头让咱采药,咱可都听着。只是这药吧,天天采,也没见用掉多少,你们这车上,都堆了快两箩筐吧?”
李氏说了老半天,四周始终无人帮腔。
唯独这句话引起不小骚动。
虽说这一路上并不是处处见药草,但架不住积少成多,大伙儿心里自然容易生出间隙。
药汤虽好,哪有银子重要?
眼下是在流放路上,可总有走到的时候,等到了地方,无论被如何安排,都是要安分过日子的。
当然要想着赚钱的法子。
若非先前央着沈家时,乃是经过蔚大人的首肯,方才换来常大夫的相助,他们哪舍得将药草全交给沈家保管。
“沈家那位啊,春丫头确实该给我们个交待吧?”
见真有人被李氏撺掇起,刁氏脸一沉,“给什么交待,我孙女想咋样就咋样!”
她说话向来不中听,被惹恼了,可不管身前是几个人,张嘴便是阴阳怪气。
“这求人的时候,恨不能跪下,如今跟二丫头学了些皮毛,自觉有本事咯,便过河拆桥!”
“脸怎么就那么大吧!”
“不,一群不要脸的玩意儿!”
众人被骂得抬不起头,心里又气又恼。
“你看你这话说得多伤感情…”
刁氏呸了声,“谁跟你家有感情!没得污了我家的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