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睡过一觉,脑袋终于清醒了?想反悔?”刁氏把门半开,神情警惕。
“婶子,你这是说的哪里话,我们是着急了些,打扰到你家休息,是我们的不对,可你也不能骂我们是畜牲啊!”
人群中走出一个汉子,三十来岁,五大三粗,偏生摆出副委屈的姿态。
刁氏顿时把门又合上些。
她认出来了,此人是来投降的山匪,虽然对方自称是豫州百姓,可到底怎样,谁也说不好,免不了要多些防备。
“畜牲?什么畜牲……”刁氏有些犯迷糊,想了半天才记起那句起床时的抱怨,不由翻个白眼。
可来不及解释,又听人七嘴八舌喊开。
“沈家大娘,这可真不能怪我们!眼瞅着马上要到腊月,大伙儿心里能不急吗?好歹是来北边的第一个年,总不能在风雪中度过吧……”
“还有那地!拿了救济粮,若不早点把那荒地开出来,我这心里总是空闹闹!”
“可到底该怎么种,种些什么好,总得有人来拿主意吧?”
“俗话说,一口唾沫一个钉!岂能反悔?老夫人放心好了,就按咱之前商议的办,若有官府的人来问,便寻一个男子顶上,但在咱村里,拿主意的永远是您!”
耳边闹哄哄,刁氏沉着脸琢磨了会儿,才算是弄明白话里的意思。
感情不是要清醒了,而是彻底上头了!
鬼知道这么冷的天能种些什么……
好在她还记得孙女先前的话,板着脸回道。
“光急有什么用,事情总得一件件办。如今最重要的,该是要让大伙儿有瓦遮头,不然随便降两场雪,村里怕就得少一半人口。”
“而这修屋一事,必须得靠大伙儿齐心协力,有手艺出手艺,没手艺的出力气,总归是在跟老天爷赛跑,能越快完工越好。”
“当然,若你们觉得能顾好自家一亩三分地即可,不愿掺和进来,我也不强求,只是以后就莫要再提什么让我当村长的事,且都各过各的日子吧……”
一听刁氏要撒手不管,立马有人站出来表态。
“既然认了婶子当村长,肯定是要听安排,我巩二没话说,这就去组织兄弟们挨家挨户修屋!”
又是方才那个最先搭话的汉子,说完便要转身离开,临走前却鬼事神差地问了句。
“是只修咱们这些人的院子,还是村子里的都要修?”
刁氏扫了眼倚在门后聆听的大丫头,想了想,回说。
“凡是有人住的院子,都修一修吧,也不差那几间……今儿咱多帮一把手,指不定哪天,别人也会愿意给咱帮把手。”
巩二眼睛蓦地亮了,十分干脆地应了声:“哎!”
都说沈家大娘只是看起来难缠,其实嘴硬心软,要不怎么能忍李婆子那么久?
果不其然!
没有人能拒绝一个办事大气的村长!
尤其是沈家这种有能力,够狠心,却恰到好处多出一分良善的。
跟着这种人做事,绝不会错。
巩二领着几个兄弟走了,剩下的人互相看看,也不肯落后。
有说自己会瓦工,有说自己会木工,还有说自己会杀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