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把人一路送出南城门后,望着悠悠驶离的骡车,葛大牛不由感慨。
“起初你叔爷来找我卖女儿时,你爹我差点没跟他打起来,咱家买卖虽然是砸了,可也没穷到那份上,真不行,我还能……反正有的是活路。”
“如今再看,他老人家眼光是真毒啊!”
“只看沈姑娘做派,便能猜到几分薛县令的为人。”
宝儿赞同般点头。
“老爷满心满眼都是沈姑娘,打入府起,句句不离沈姑娘,生怕她来了后会住着不舒服。”
“娘说了,这疼媳妇的男人,肯定坏不到哪去,以后让我也定要寻个像爹一样的夫婿……”
葛大牛被闹了个脸红,可想到妻子,方才的喜悦便淡了几分,边走边叮嘱。
“你把二妮带回去,让你叔爷帮忙照看,爹得再出一趟远门。”
宝儿促狭眨起眼,“爹是要去找娘吗?”见葛大牛瞥眼自己,又偷笑着补了句,“你每回赚了银子,都急着给娘送过去。”
“是也不是,”葛大牛叹口气,回答得模棱两可。
“沈姑娘的事不能耽搁,钱都收了,我得赶紧去把药材定下。还有薛县令那边……初来乍到,年纪又轻,带着几个衙役便敢去盘查各地……就怕过了界碑山……那地方可不太平……”
宝儿虽喜欢在集市里转悠,可毕竟没出过红泸县,听不懂葛大牛话里的担忧,稀里糊涂领着葛二妮回了薛府。
“沈姑娘呢?”还没找见叔爷,两人先被茂平拦下。
宝儿忙回答:“姑娘说是要回趟老家,就在咱红泸县辖内。”
茂平面色大变,“只她一人,没旁人跟着?”
宝儿愣住:“姑娘不让我跟着啊……”
得到准确答复后,茂平狠狠拍了下大腿。
真怕啥来啥!
这几日,见成堆的东西往府里搬,闹得整个县城都沸沸扬扬,他心里就有了不好的预感。
本打算要寸步不离地跟着,谁知今儿上个茅厕的工夫,沈姑娘便
带着宝儿出了门,如今更是孤身离去……
北境地广物稀,民风又彪悍,出了县城,方圆十里皆荒芜,少不得有那种把脑袋扛在裤腰带上的人!
只怕一出城门,便会被跟上!
沈姑娘一介弱质女子,带着那么一大车货物……简直像是在故意招旁人去抢!
“你去把此事告知葛老,让他去县衙找人来帮忙,对了,把姑娘留下的茶叶带上两盒……”
茂平心知县衙的人难缠,只得把希望放到后院的“老人”身上。
谁料话未说完,先被人打断。
“茂平兄弟这就客气了,有事儿您吱一声便好!能为薛大人办事,乃兄弟们的福气啊!”
来人三十多岁,正值青壮,身材魁梧,横肉遍布的脸上堆起笑容,把那浑身彪悍破坏殆尽。
茂平大为郁闷。
他一眼便认出此人是快班的头役蒲昌。
虽然这些天自己一直在想法子与衙役们套关系,可对方不是很给面子啊,至多不过是与民壮班的人喝过两回酒。这快班的头头……从哪儿冒出来的?
来不及细想,茂平谨慎着把沈姑娘的事道出。
“那位姑娘乃是我家老爷放在心尖尖上的人,若是其在自家地界上出了事儿,老爷那可不好交代。”
蒲昌一听,踏了半截的门槛也不迈了,转身便走。
“我这就带人去寻!薛大人初到红泸县,连安身的宅院都来不及收拾,便急着要去替百姓解忧,如此一心为民的好官,当不能令其家人受苦!”
言辞中透着股大义凛然的谄媚。
茂平听得是越发犯迷糊。
心说老爷在时,也没见你来表忠心,人都离开好几天,咋才刚转过弯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