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气,给你?”
“要不要?”
“你跟三哥一起蹲粪坑?”
常大夫被气歪了鼻子。
却拿这么个拎不清的傻孩子没办法。
转头一看。
老王已经抢先进了屋子,打招呼的同时,顺手拿起一块枣糕,嚼吧两下。
“呦,这玩意你都会做啊,我都好些年没吃过了。”
掺了鸡蛋的发糕,与常见的馒头烤馕大为不同,口感极为松软,空口吃都不会被噎住,再加上用以点缀的红枣,以及提味的红糖,堪称香甜可口。
对于高门大户,或许不算什么,可放到农家,那就是顶好的吃食。
常大夫早年走南闯北,各种稀奇玩意没少吃过,后来归隐于临安城,口腹之欲才少了许多。
如今见老王跟一孩子抢起糕点,他心头亦是莫名痒痒,忍不住掺了一……手。
俩人眼睁睁看着最后一块枣糕落入常大夫口中,老头吧唧吧唧嘴,只说了个“还行”。
王有才嘿然一笑。
沈宴冬瘪起个嘴,已然把小手伸向“粪桶”。
“别闹了,等会儿还有好吃的,先把肚子填满了,一会儿还怎么吃菜?”
沈春行赶忙安慰起小老四。
这孩子天生力气大,别把老头吓出好歹吧。
闹腾了一会儿。
米面下去大半,刁氏端了几笼去灶房,打算先蒸一锅出来。
诱人的香气很快飘至满院。
“咕咚!”
土墙外突然传出东西落地的声音。
沈春行奇怪打开门。
外面恰好站着薛永安,他一手拎着礼盒,一手提着个孩子,后面还有匹枣红马在扒地。
“虎子?”
男孩尴尬挠挠头,鼓足勇气问:“春姐,能给我一个那啥粑粑吗?一个就好!”
他双手合十,不断哀求,两条瘦成麻杆的短腿笔直朝向地面,被薛永安提溜着,没有丝毫反抗。
与平日里的调皮反差甚大。
“一个?不行!”
沈春行迎着男孩失望的表情,摸了摸他的脑袋。
“怎么着也得带八个走吧,过年咱要讨个吉利。”
虎子呆愣愣,有些不敢相信,又有点惊喜,以至于被薛永安放下后,仍佝偻着背站在门外,不敢靠近。
想来他以前很少得到过旁人的善意。
不习惯。
也害怕。
刁氏站在灶房门口瞅了眼,没有多说什么,等蒸好后,捡了八个放进大碗。
“上面平口的那四个是糖馅儿,打花叉的是雪菜,十字口是萝卜馅儿。拿稳了,跑快点,回去要是冷了,就再蒸一蒸。”
“明儿记得把碗给我送回来。”
虎子便是村头姜婆婆的孙子。
俩人相依为命,可以说是狭村里过得最差的人家。
就连吴家姐弟,都有沈家照应,他们却什么都没。
无力种地。
无钱买粮。
无药可医。
虎子浑身绷紧,鞠了个躬,沉默着跑走。
他奶的时间不多了,只想老人家在走前,能吃口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