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刁氏理所当然的没有回村,带走恁多酱菜,不定得卖上多少天。
虽然没了管事的人在,可该干的活儿还得干。
沈春行向来是行动派。
第二天出发去县城前,她把村里仅有的几个工匠找来,先前决定谁去服兵役时,虽是用抓阄的法子,大伙儿还是默契地把最有用的人给留下。
他们是走了,可家人还在此,自个儿苦点累点都好,只要狭村还在,就有着盼头。
心里有了惦记,在战场上时,方才能跑得更快些。
等沈春行道出来意后,巩二一脸疑惑:“你是说,要把这铁锅融掉,打一口平底的锅?”
“对,圆的平底锅,底下得带炉火那种。”
“我大概能懂你的意思……只是,为着一口铁锅,弄一间铁匠铺,值当吗?”
“值当。”沈春行笃定道,她神秘地挤了几下眼,“虽然现在只能打一口锅,以后可不一定。这就跟咱村里的陶器坊一样,工具有了,好东西自然不会缺。”
巩二似懂非懂,但总算明白一件事,沈家大姑娘说的话,从未错过,她要做的买卖,从未赔过!
左右也是村里公产,拿的公家钱,没啥不能行的。
沈家拿出的大铁锅,乃是从姚阿四家收缴,本来刁氏准备拿去城里换钱,后来发现,孙女比自己想象中有钱多了,也就暂且搁置在灶房里。
如今准备去县城支摊,沈春行思索后,决定从最接地气的小吃做起,而要做这个,免不了一口平底锅。
后山藏着的铁矿,迟早都是要开出来的,弄间铁匠铺子,也算是提前做准备。
挣钱的营生总不嫌多。
村民们刚听到这消息,还有点含糊,本朝虽没有禁铁令,可“铁”这玩意儿吧,罕见啊。
尤其在边关,凡是物资都要紧着前线,那就更少见了。
铁匠铺好弄,可整出来后,又能有啥用?
正在情与理中挣扎,又听沈春行轻描淡道:“对了,我刚接到笔军营的大买卖,两千斤酱菜,三日后会有人来取,大伙儿准备下吧。”
白花花的银子晃了众人的眼。
六文一两酱菜,那就是一百二十两银子啊。
即便沈家拿大头,他们喝汤,估摸也能分得一二两银子。
要知道,前些日子可是刚在庙会上挣了大钱,如今才过去多久……
这银子,未免也太好挣了些?
哪怕早就在心里算过几十遍,大伙儿仍是被惊得心头发颤,当即没了二话,一心一意只管听沈春行吩咐。
她既能从军营找来大单子,弄点铁,又算得了什么?
便是现在有人告诉他们,沈家大姑娘能上天入地,估摸也没人会质疑。
安排好事务后,沈春行回家途中遇见吴庆,倒霉孩子一脚陷在泥坑中,挣扎了半天,才将沉甸甸的鞋子拔起,烂泥没过脚脖子,他满脸纠结,既嫌弃又无奈,扶着墙,一跛一跛的,连声叹气。
沈春行看得好笑,朝他招手:“过来!”
吴庆犹豫了下,磨磨蹭蹭走过去,还没张口,脸先憋得通红,一副难为情的样子,蚊子哼般嗫嚅:“沈家大姐姐,你找我有什么事吗?我赶着回去洗鞋,洗完鞋,还要陪冬宝去看母鸡孵蛋……”
不是换鞋,而是洗鞋。
一字之差,足以道尽苦楚。
“你阿姐随我奶去办正事,这段日子,你先住我家,正好老三还有几双旧鞋。”沈春行示意吴庆跟自己来。
他只比沈鸣秋小一岁,长得皆是瘦瘦矮矮,应该能合穿。
男孩发育得晚,又因着营养没跟上,八岁的吴庆跟四岁的沈宴冬玩在一起,就像是两个要好的小伙伴,毫无违和。
沈鸣秋则要早熟些,平日里并不爱跟他们混在一起,虽然也不爱读书,可还是得整天捧着本书,装模作样给大姐看。
想起自家的臭小子,沈春行瞄了眼身旁,柔声问道:“到了这里,可还适应?”
吴庆点头。
见他拘束得很,沈春行又问:“我家小老四没给你惹麻烦吧?”
吴庆慌忙摇头,结结巴巴:“冬宝很好,很照顾我。我,我给他添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