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钱有粮急了,使劲抻长脖子往河里瞅,真有想要跳下去的意思。
瞅了半天,突然反正过来,就依照道长的本事,自己掉水里,也不该他掉啊!
回头一看。
果然,几个人都神色古怪,尤其是沈姑娘,笑得格外明媚。
“你好像很在意道长?”
钱有粮顿感背脊发凉,敏锐察觉到事情跟自己所想的不一般。
若是自己人,何来这问题?
他憨笑声:“换作姑娘掉水里,我也会急着去救人的。”
沈春行轻哼声。
再无二话。
船很快靠岸。
钱有粮没有下船,直嚷着:“青天白日的就敢罢工,莫不是嫌家里银钱太多?我这就去把那船夫找回来!他想躲懒,也别耽误大伙儿看病!”
其实河岸边压根无人在等待。
桥没了,病人也没了。
若非见其面色正常,沈春行都要怀疑,来的究竟是贵人,还是阎王!
瞥见河岸边停着的几艘花船,沈春行撇了撇嘴。
花船上倚着数位女子,打扮艳丽,比之先前街上遇见的还要惹人注目。
小药童只偷摸望了一眼,便耳朵通红,不敢再看,疼得直哎呦:“别别!”
佩兰收回手,狠剐了他一眼,打开门,冲着沈春行低声道:“姑娘,我家夫人,就全指着你呢。”
沈春行没有回答,笑笑,迈过门槛。
当见到长廊底下那张熟面孔时,她朝着薛永安无声做口型:捡便宜的来了。
薛永安半垂眸,掩住笑意,对着转过身的杨玉成拱手:“大人竟找到此处,真真是羞煞我也!”
杨玉成一愣。
又听他感激道:“大人真乃神人,连我在此地遇到麻烦都能预料!如今见着大人呀,我这颗提着的心才真正敢放下,待回到红泸县,定要让这些孩子的父母为大人立长生牌!”
杨玉成砸吧下嘴,听出话里意思,慎重问道:“你的意思是,这些孩子,都是从红泸县拐走的?”
薛永安回答得理所当然:“此地偏离赤岭,又在界碑山脉旁,不是从红泸县拐走,难不成,还能是九峰十八寨的人?”
“……”
杨玉成笑了。
气笑的。
他才发现,原来这人没有表面那么正经,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啊,足以跟朝中的那些老狐狸一比。
可瞥见旁边的小姑娘,想到七皇子的身份,以及京城里的那些纷争,杨玉成还是配合地点点头。
“如此倒是该恭喜贤弟,刚来管辖之地,就破了这么一桩大案子。”
左右该找的人已经找回,其余,他也不是那么在意。
军中缺人才。
却留不得死士。
那些孩子经过残酷训练,大都身体残缺,到底能活下几个,还未可知。
若是让礼亲王的人先一步赶到,或许还会争上一争,杨玉成则不同了。
他沉吟声,开门见山:“九峰的麻烦既已解决,我等当不便在此逗留,来此是为通知你,若要走,就乘那花船出城,想带走谁,我都替你瞒下。只有一点,要尽快!越快越好!”
薛永安未来得及回答。
旁边突兀响起一声音。
“包括褚大夫吗?”
杨玉成沉声道:“自然。”
沈春行笑了笑。
难怪要拆桥,原是连大夫都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