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皮快要阖上的瞬间，还剩下最后一丝意识，似乎是听见有人的哭喊，陆早早费力把眼皮睁开，微茫的视线范围内——

她看见两双相似的眉眼。

那是沈熹言和沈怀瑾。

陆早早想要醒过来，却发现无法醒来，她只能一次又一次地进入不同时期、不同场景的梦境。

这次她看见了陆识卿，梦境里面的陆识卿比现在年轻很多，在陆家后院旷阔的草坪上面，陆识卿旁边的篮子里面放着很多的玩具，笑意盈盈，眉目温柔和煦地陪着一个只有几岁的小女孩玩。

阳光明媚又温暖地打在他们身上，陆识卿还试图用各种不同款式、能发出不同声音的玩具去吸引她的注意力，把对方逗笑了自己就笑得更大声，仿佛对方的笑声是什么挚宝一样。

陆早早看见陆识卿把她放在肩膀上逗她玩，看见陆识卿半蹲着给她喂饭，给她讲各种童话故事书，牵着她温暖而又柔软的小手出去玩，很妥帖地用衣服裹住她然后把她抱在怀里面。

所有的画面仍旧是迷蒙而又模糊。

看不见分外清晰的眉眼和神态。

陆早早又无可避免地想起很久之前的那个梦，那时候她也梦到了陆识卿。

梦里的陆识卿也是用这副温暖而又柔和的表情看着一个小女孩，从始至终都是一副好哥哥的模样，从来没有不耐烦，作为哥哥的这个身份让人挑不出一丝错处来。

只不过那时候这个小女孩更加稚嫩，还在摇篮之中。

那个时候陆早早也看不清楚对方的脸，几乎是没有犹豫地认定这个小女孩是陆清婉，毕竟在她所有的记忆里面，能让陆识卿这样温柔呵护、满是耐心对待的人也就只有陆清婉而已，

但是现在陆早早想，或许她那个时候开始起就搞错了，这个小女孩应该是她自己。

迷雾之中，陆早早听见一阵开心而又疏朗的笑，是陆识卿和遥远而又年幼的自己一同发出来的，此刻就算一丁点都看不清他们的表情，也能清楚地知道他们两个人的笑容都是出自真心的。

很久很久之前，陆早早不太能够明确地知道这是多久的之前，但是她想，原来也有一段时间，自己是真实而又快乐的活着的，没有任何负担，真为那个时候年幼的陆早早而感到开心。

没过几秒，画面再次转换。

这次什么人都没有出现，无论是认识的还是不认识的，梦境里面空无一人。

只有一张桌子的一角，或许是傍晚，这张桌子在这种光线下也有些昏暗，桌子上面还有一张纸，似乎写了一句话，这张纸条上的字迹很凌乱，似乎是故意不想被看出来是谁写的。

陆早早凑近了去看，却突然感觉呼吸骤停。

这张纸条上写——

永远不要再诞下这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