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几年,一家三口出去,闹出一点不愉快,这是分分钟可能发生的事情。虽然萧玉最后总有办法让大家和好,比如,假装肚子疼让陈奕辉紧张,假装扭了脚要陈安扶,陈奕辉还是觉得与他们一起出去麻烦。母亲总是同样的戏码上演,他早看穿了这幼稚的把戏,不过父亲笨,没看出来罢了。看在母亲如此落力地表演上,他也懒得拆穿。反正母亲一演戏,父亲就乖了,也没有功夫挑自己的逻辑错误了。
每次的家庭冲突都是陈奕辉挑起的战争,这点,他倒是忘得干干净净。他和父亲之间,按母亲的说法,那是同性相斥异性相吸的最佳物理现象。为了弄明白什么是同性相斥异性相吸,他在图书馆整整呆了一天,差点被人锁在了里面。
“可以问我呀。”陈安接到图书馆的电话,赶过去接他,好笑地说。
“才不呢。”
陈奕辉傲娇地回答。对,才不会问呢。母亲说过,自己动手寻找答案的过程更容易帮助寻找答案的人分清楚答案是否正确科学。依靠别人说,很容易被人忽悠,比如,他就经常被陈安忽悠。他都这么大的人了,再被父亲忽悠,那是相当没面子的事情。
“那,好吧。”
弟弟的主见和古灵精怪一直是张月羡慕的地方。他,弟弟,与张月认识的所有孩子都不一样,似乎是活在另外一个与自己的世界无关的平行的世界里,万事皆可控,冒险、无惧,那模样就像,对,就像阿姨和她一起读过的鸡皮疙瘩系列里的人物。
张月自顾自地走神,也没留意陈奕辉说了什么。
“哎,女人就是麻烦。”陈奕辉摇了摇头,拿出一张白纸,在上面写写画画了半天。
“姐姐,拿着。”
“这是什么呀?”
“地图。家里到图书馆的路线。啰,这里是公交车站,这里是换车点。如果,路上你走丢了,不怕,这儿,这儿,各有两个报亭,有公用电话。对了,这硬币你拿着,打电话用的。还有,这儿有个派出所,实在不行,可以找警察的。至于乘车卡,妈妈那儿有一张备用的,我知道放在哪里。这个是应急电话和家里的地址。明天妈妈七点半上班,我们八点出发,图书馆九点开门。”
陈奕辉在纸上指指点点,那模样就像个指挥千军万马的将军。
“弟弟,你好厉害哦!”
“那是当然,谁让我是博士的儿子。”陈奕辉得意洋洋地说。他才不会告诉姐姐,这地图是妈妈画给他的。七岁那年,他叛逆着闹独立,一定要自己单独邀同学去图书馆查资料,萧玉用了一晚上的时间画了这张地图。他不过是记性好,默写了出来。当然,城市道路改造,地图还是做了更新的。爸爸说忒修斯之船不是原来的船,这地图也就不是原来母亲的地图了。他可不知道当年为了画这张地图萧玉可是头天晚上乘公交车一站一站实地勘察过的,第二天,陈奕辉独自外出时,她还像电影里的特工一样,偷偷摸摸地跟在后面,直到儿子安全回家。
陈奕辉做足了功课,结果还是被母亲罚站墙角两个小时。
“女人真是世界上最麻烦的动物!”陈奕辉在心里大声哀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