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竹影带着人，用小推车拉着一米多高的发财树盆栽，跑到对面工厂拜访蔡老板。

蔡老板很是开心，安排欧阳竹影进了自己设在办公大楼里的茶室，通知办公室主任吴名山陪坐在侧。

南面城市的企业讲究传统，几乎家家办公楼都设有品泡功夫茶的地方。条件好一点的企业，装修单独的茶室，供来往客人聊天谈生意。地方紧凑的公司，喝茶的全套家什就直接摆放在具有级别的高级管理人员的办公室里了。

萧老板是内陆省份来南面城市发财的新贵，自然照猫画虎也是要变成南面城市的老板气派的。他专门装修了一间五十平方米方的房间用来喝茶，里面陈设着自己搜罗来的一些古旧的东西，墙上挂着他发大价钱托人从某领导手里求来的墨宝，门口还文雅地挂了一张匾——茶隐居。

听到欧阳竹影提出的要求，蔡老板有些意外。他看了一眼正在根雕茶桌上忙着泡功夫茶的吴名山：“吴主任，萧老板看中了你战友，你的意思？”

吴名山正在冲茶。他熟练地将水沿着茶壶的边缘冲下去，眼见水到壶口，手腕轻轻者抬，结束冲茶的环节，慢慢刮干净泡沫，然后，一边斟茶一边说：“蔡老板，我这战友也是你看在他是你同乡的份上，收留进来放在电工班。电工班的人手也够了。前天萧老板晚上遇袭，恰巧被路过的刘强救了。她个女人家害怕也正常。天天这么早出晚归的，是需要一个人保护。”

“他有这本事，给我当司机也挺好。”

“瞧蔡老板说的，你不是有我嘛。再说，谁敢打你主意。你看，萧老板知道你喜欢这盆栽，专门让欧阳小姐给你送来。这心意，可是比一个司机值钱。”

吴名山知道自己的老板表面上对谁都客客气气，见到萧老板也是热情有加，和和睦睦，心里却总是酸溜溜的醋意，没少在人背后嘀咕萧老板的不是。这萧老板真是个人精，蔡老板不过是陪环保局的人去对面参观了一下萧老板的污水处理系统，对那棵发财树大加赞赏，她居然会想到用这个来交换刘强。

蔡老板喜欢收集老物什，眼前这张福建老树根雕茶桌就是他用不那么光彩的手段从供应商手里半买半送捣腾回来的。萧老板这棵发财树造型神气长相生气，打理得的确不错。不过，这东西可入不了眼睛里全是金光闪闪颜色的蔡老板的眼，入他眼的是发财树下面的那个紫砂花盆，他早就私下里嘀咕说是这花盆着实入眼，一直找不到机会据为己有。萧老板真是聪明女人。

蔡老板顺着吴名山的台阶，乐呵呵地收下了礼物，告诉欧阳竹影下午就可以让刘强过去。

欧阳竹影朝吴名山感激地看了一眼，这个圆滑世故办公室主任话不多，却句句落到点上，厉害。

刘强得知萧玉用一颗树，不，准确来说，是一个老紫砂花盆将自己换了过去，心里热乎乎的——原来自己在女人的心里也是有些价值的。吴名山指给他看了那花盆，的确是好东西，真要拿到市场上交易，可以卖个非常不错的五位数以上的价钱，真有识货之人，六位数也是有可能的。按时下的市场，员工去哪儿，那是员工自己的自由，哪用得着一个做老板的如此费心劳神，她这是怕自己为难，背上一个见利背主攀高枝的骂名呢。

十年前的事情，刘强现在想起来还是感动。

他坐在客厅里，一边听电视里关于疫情的新闻，一边心里感慨不已——在萧玉身边的日子自己过得爽快踏实有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