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庭的景色很美，每一处都是汤缘熟悉且喜爱的模样。

可景色再美，又能怎么样呢，母亲平淡的言语足以冲刷一切喜悦，一切因重逢而生的激动。

太一在心中苦笑，面上依旧温和，眼中似有哀伤，但更多的则是无奈，缓了缓她开口道：“人只有一个终点。”

出生到死亡，这是生灵的起源与终点，前者或因上辈境遇有准备上的差异，后者则绝对公正。

无人能够避免，哪怕是神一样。

葬礼从来都是办给生者看的，死者或许生前在乎，但死后他不在乎，也无法在乎。

人有生灵病死，神亦有，唯一不同的也就是神的经历阶段漫长一些，各种困惑遭遇要晚上一些，仅此而已。

“.......”

沉默是汤缘作为女儿目前能给出的最好答案。

母亲向来严厉，不允许自己软弱，不允许泪水侵染「秩序」，对自己如此，对她亦是如此。

氛围不能一直如此沉浸下去，最后的道别，不求有多庄严起码要有一些温馨，伤感在所难免，不用刻意避免。

见女儿没有说话，太一苦涩地笑了笑，细想一阵，说道：“你在外面的经历我看见了，我很欣慰。”

外面的经历......是指匹诺康尼，还是指这些年流浪的过往？

汤缘一怔，静静地想着，仍旧双眼无神地望着自己的母亲，一言不发，浑身散发着消沉的气息。

“小汤缘，我知道这一切来得太仓促，让你接受不了，可是...人总要面对的不是吗？若连此时都要以谎言欺瞒，还有何意义？”

一个谎言有时会导致千万种灾难发生，真真假假，虚假永远想要化作真实，首要的就是它本身存在。

否则...结果只能是一个：迈入「虚无」。

“.......”

依旧沉默，但表情明显好了不少，面部出现了明显的动摇。

良久后。

眼中神采恢复，但虽有神采却充满盈光，到底还是悲伤，呜咽一声吸了吸气，汤缘咬着嘴唇，“嗯。”

接受了，但没有全部接受。

太一无奈，旋即释怀，也是，这种事情发生在谁身上，坦然接受恐怕都是个渺小的概率。

找寻多年的母亲，见第一面说的居然是生死两别。

“呼...母亲。”汤缘忍着临近崩溃的情绪喊了一声。

闻言，太一面容依旧脸上是熙和温婉的微笑，秋波似水地看向汤缘，“你说，母亲听着呢。”

“您这些年去哪儿了？”

还是刚才那个问题，太一无奈地摇摇头，她知道女儿的想法是什么，无非是为自己报仇。

可是，她身上有什么仇恨需要人为她主持公道？

希佩？蠢丫头一个谈不上恨。

互？这狗家伙确实可恨，但祂行踪神秘，自从被阿哈与克里珀教训了一顿后，就更加难寻了，汤缘上哪去找？

再者，祂虽坑了自己，但同样也帮了自己，亦帮助了小汤缘不少，否则...小汤缘早就精神崩溃了。

阿哈.....这混账东西不提也罢。

一桩桩算下来，太一发现，真正让自己痛恨的人不说没有，只能说早已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