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在世时她不懂事。
等她懂事时,母亲早已去世多年。
其实她早就后悔了。
只是不敢承认罢了。
因为一旦承认,她就会失去活下去的勇气。
如今,她反正就要死了,反倒是什么都不怕了。
很多事,看得比任何时候都要透彻。
也没必要再自欺欺人了。
虽然已是春天,但夜晚的山风依旧寒凉。
谢芳菲跪在母亲坟前,默默烧着纸钱。
将死之人,无所畏惧。
别说这里是祖宗坟茔,哪怕是乱葬岗,她也不怕。
死了,自有人会将她葬在母亲母亲的坟墓旁。
这里,是她的家。
死了,便是回家。
她有什么好怕的?
然而,谢芳菲做梦也没想到,她一个马上就要死的人,竟然还有人惦记。
清寒的夜空中,扑面而来全是腾腾杀气。
杀一个将死之人,竟还派出这么多高手?
幕后之人,除了阮青柔,她想不到第二人。
事实上,谢芳菲的待遇,比她想的还要高级。
身为幕后之人的阮青柔,竟来到了幕前。
可见,阮青柔有多恨她。
武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一座小小的坟山,竟会涌来这么多高手。
坟山虽有守卫,可那些守卫,根本不是这些人的对手。
没多久,守卫全数倒下。
谢芳菲既没有尖叫,也没有哭求。
她抬眸淡淡地看着趾高气扬的阮青柔,仿佛即将失去生命的人不是她。
阮青柔恨透了她的淡定。
以前,谢芳菲见到她,哪次不是卑躬屈膝讨好奉承?
如今,竟然如此不把她看在眼里。
阮青柔本就满头白发,满脸皱纹,此刻,因为嫉恨,她面容扭曲,狰狞得仿佛午夜厉鬼。
“谢芳菲,你可真是生了个好女儿啊。”
阮青瑶的声音,仿佛地狱恶鬼:
“都怀了野种了,居然还能勾得宸王殿下求娶,真是个不要脸的狐媚子!身子早就脏透了,居然还妄想嫁入宸王府?做梦呢!宸王也就是图个新鲜,即便她真嫁入宸王府,要不了多久,也会马上被休弃,没什么好骄傲的!”
谢芳菲勾唇冷嘲:
“那也比你嫁不出去好。”
话不在多,戳心就行。
这话,对阮青柔来说,无异于是一箭穿心。
她咬着后槽牙大声咒骂:
“谢芳菲,你现在倒是母女情深了?早干嘛去了?当初,是谁抢走她的功劳,捧来送到我面前?又是谁,把她赚来的钱送来给我花?其实你早就猜到我没病了吧?可你为了讨好我,连一句质问也没有,就知道逼她割血。你还帮我抢走她的未婚夫。如今,你竟然帮着她说话了?真是可笑!你觉得,她会领你的情吗?”
“谢芳菲,无论你做什么,这辈子,你都休想赎罪!”
阮青柔的话,仿佛一支支利箭,深深地扎进谢芳菲心中。
谢芳菲痛得差点窒息。
阮青柔却还不放过她,继续喋喋不休地道:
“谢芳菲,为了一个男人,你气死亲娘,遗弃亲儿子,差点害死亲女儿,可是结果呢,你渴望的爱情,连个影儿都没留下。”
“阮玉书口口声声说爱我娘,你还真当他是什么痴情种子了。你可知,在我娘之前,他有无数女人,在我娘之后,他还是有无数女人。没有纳进门是因为他换女人太频繁,不想花钱养着。花钱养女人多麻烦,哪有每次出去都是新面孔来得划算?你还真以为他是在乎你?”
“我就没见过像你这样的蠢货!可偏偏,就是你这样的蠢货,老天爷对你无比厚待。那么好的出身,那么好的容貌,但凡你有点脑子,都能保证你一世无忧。可你怎么就偏偏长了那么蠢的一颗脑袋呢?喜欢什么不好,偏要喜欢爱情?”
“你那女儿阮青瑶,原本跟你一样,也是个爱情至上的蠢货!跟你可真像啊!出身好,生得美,天生握有一副好牌,可惜,跟你一样蠢!一副好牌打得稀巴烂!没吃过苦的富家女,真是蠢死了!”
“可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就不蠢了!而你,也突然醒悟了!”
说到这,阮青柔摸着自己的脸,目光怨恨地瞪着谢芳菲,颤抖着声音道:
“谢芳菲,你就是个废物!杀个人把自己也搞死了,还连累我,你让我如何甘心?”Μ
“你想在临死之前在你娘面前吃素念经烧纸钱赎罪?我偏不让你如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