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陈然心乱如麻，对面前这个男人的恨意达到了顶峰，可是全身不听使唤，胸口那团无形的闷气，堵塞了他全部运转力量的筋脉。

他这一生突然崎岖的道路，都源于这个人长达二十多年的算计。

最可怕的，是他的身份居然还是瞑教那位神秘的暝王！

黄道青笑到眼泪打转，边走边靠近，十分享受创造一个人，再将其彻底毁掉的感觉，说出自己多年来的感悟。

“一个身份而已，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当年的狄青所创立的瞑教，早就变了，现在是妖众的瞑教。黄帝所创的镇妖司，五千年来换过多少次名字，更迭了多少司长，如今不也沦落到与瞑教合作的地步。这世界上哪有一成不变的事情，在岁月的洗礼下，一切都会往相反的道路发展，最终毁灭，人族如此，妖族亦是如此！！”

“释放穷奇，屠杀了澜城的百万民众，也是你做的？！”陈然死死咬牙，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不颤抖。

黄道青坦然承认，嘴角挂起一抹讥讽。

“当然，看来你都知道了。当年重楼小队，陈景天与花小春关系最好，我要是不设计将花小春牵制，又怎么能开始针对你的计划。而且……”

说着，他神情兴奋到扭曲，指着镇妖司大门，“当年的所有计划，杜觉都看在眼里，可是他却选择与我合作，抛弃了当年的队友，眼看着自己的队员家破人亡，生死相隔，这就是你们效忠的镇妖司，这就是你们敬仰信任的右司长。“

他又冷笑指着陈然，道破一切，”我能在这里布置针对你的伏杀，你以为他不知道吗？可他现在还没有出现，你还不明白，自己早就是个弃子了吗？你现在居然还想着拖延时间，等杜觉知晓一切后来审批我，来救你？可笑，可悲，可怜啊……哈哈哈哈……”

黄道青不停说着，陈然那颗还带着一丝希冀的心，终于逐渐沉沦谷底，呼吸越来越困难，一股刺穿脑颅的剧痛来袭，与前两次痴呆前的症状一模一样。

他极力坚持着，不让自己晕厥，忽而抬头凄惨一笑。

“是我太天真了，居然还相信镇妖司高层依然有队长那样的人……可是黄道青，你不敢杀我。”

“哦？”黄道青饶有兴趣，挑了挑眉，此刻已经距离陈然不足十步，这个距离，足以他瞬间将杀死，更何况现在的陈然，毫无反抗之力。

陈然用尽全力，压下心头痛苦的情绪，平静道，“杀了我，敕神令之秘你将无法解开，天道压制也将无法消散。而且，姚叔和老师，总归会找你算账的！”

噗！

黄道青忍不住笑出了声，眼泪再次被挤出来。

“哈哈哈……你真是天真的没边了，杀你乃是谶语所言，不管你活不活的下来，我是必须要杀的。如果你真死了，那就只能证明那句谶语是错的，不过我倒是不希望如此，毕竟我在你身上浪费了二十多年。至于你把希望放在姚远和花小春身上，就更白痴了。

你知道姚远为什么一直离不开宴海市吗？因为除了镇守一只鼎外，他还需要坐镇天庭消失后，无人看管的酆都地府，避免天下阴阳混乱！而花小春，早就被调取了蓬莱，八成是要死在那里了……哦对了，想让他死的不是我，还是那位受你们尊敬的右司长杜觉！”

“老师也……”这一刻，陈然心中绝望，再次口吐鲜血，全身力量从八阶顺佳瞬间跌落至一阶，道心彻底崩溃。

他不怕自己今日的生死，他是怕那个亦师亦友的白袍男人真的死去，怕他死后华夏再无能斩杀半神的强者。他更怕自己死后，哪怕陈景天活着，自己也没机会见他了，更没机会听他说关于自己母亲的故事。

他还怕，那个真武部的女子，再也等不到他，就如同林呦呦那样……

可是，就算陈然身处巅峰时刻，都无法战胜半神，更别说此时，已是必死之局。

见状，黄道青眼中迸发精光。

成了，毁心境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