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远以为是顾行，回头张嘴刚准备打招呼，就看到一张惨白的脸——</P>
脖子上的汗毛瞬间竖起，他差点把手里端的盘子丢出去。</P>
林清远稳住心神，定睛一看，才发现对方脸上戴了张面具。</P>
幸好是个大活人。</P>
要是在餐厅里都能遇到怪诞，那他也太幸运了。</P>
戴着面具的家伙，一头蓝色长发可以披肩，身上穿着朗耐特学院的校服。</P>
整个人都像是从河水里捞出来的一样，衣服全湿透，头发还滴着水。</P>
浑身上下透着古怪的气息，看起来不像正经人。</P>
也不晓得是男是女……</P>
面具人开口了，声音低沉沙哑：“喂……你是不是想要找顾行？”</P>
林清远下意识向后退了半步，出于礼貌点头说：“没错，同学知道他在哪？”</P>
面具人伸出湿漉漉的手，指着一个方向，语气慢吞吞：</P>
“他违反了学生守则……被罚去当洗碗工……位置在那边。”</P>
林清远点头道谢：“谢谢你告诉我。”</P>
面具人耸肩：“同班同学……提醒一句……无所谓。”</P>
哎？居然是同班同学？</P>
林清远对面前这位一点印象都没有。</P>
道谢之后，林清远沿着面具人手指的方向，绕过来往的学生，抵达食堂对面的那堵墙。</P>
墙边有一扇门。复古的木门上，挂着一块金属牌子，上面写着“洗碗间”三个字。</P>
林清远一只手端着盘子，另一只手腾出来，准备敲门。</P>
手指还没叩到门上，房门便自己打开。</P>
一位头发花白，发型像地中海，红鼻头的矮个子男人，双手叉腰，一个劈叉，堵在了林清远面前。</P>
没等林清远说话，小老头便皱起眉毛：“哪里来的学生，随便擅闯洗碗重地？”</P>
林清远端着餐盘，老实回答对方的问题：“我是大一新生……”</P>
小老头表情不耐烦，歪着脑袋，冲林清远吹胡子瞪眼：</P>
“学生的安全至关重要，闲人免进的道理，你不懂？”</P>
这个道理林清远还是懂的。</P>
尽管无奈，但为了避免违反学生守则，林清远还是耐着性子解释：</P>
“我是为了找一个叫顾行的人，听说他在这里被罚洗碗，所以过来确认一下。”</P>
小老头回答的干脆果断：“我不认识你说的这个人。”</P>
双手环住手臂，小老头上下打量林清远，挑起一边的眉毛：</P>
“不过今天被罚洗碗的，有两个，一男一女。”</P>
“你都认识？”</P>
林清远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出乎预料：“一男一女？”</P>
难道说，顾行是因为一个女生违反了学生守则？那个人会是谁？</P>
他不愿意继续往深处想……</P>
小老头看了一眼林清远腋下夹着的两本书，忽然改了主意，伸手扯了扯胡须：</P>
“要是想要探望他们，也不是不可以。”</P>
老头这态度转变之快，和学生会长有得一拼。</P>
林清远不晓得，对方怎么会突然松口。但还是很高兴能进入洗碗间。</P>
进入洗碗间，这里面的空间也不小，到处都是堆着碗筷的镂空货架。</P>
房间深处隐约传来哗哗流水声。</P>
走在货架之间的过道上，方才还吹胡子瞪眼的老头，忽然停下脚步，转头对林清远比了个大拇指，呲牙一笑：</P>
“小子眼光不错。这次破例让你进来。出去可要保密，别说你进来过！”</P>
眼光不错？什么眼光不错？</P>
林清远顺着他的视线，看到腋下夹着的两本书……</P>
林清远一下子明白过来，对方说的是自己手里这部小说。</P>
想不到，在洗碗间能碰上这本书的读者。</P>
林清远领会了老头的意思，点头笑：“老爷子请放心，我绝对不会说出去。”</P>
两个人会心一笑，一前一后走向房间的最深处……</P>
这里有三座大型不锈钢洗碗池。</P>
许多工人穿着食堂制服，像装了马达一样干劲十足的刷碗。</P>
所有人都背对着林清远，一时间分辨不出谁是顾行。</P>
林清远试探着问：“……顾行，你在哪里？”</P>
此话一出，刷完的工人们齐齐回头，有两个人举起手挥了挥。</P>
其中一位就是穿着工作服的顾行，另一个是苏子衿。</P>
林清远见状，莫名松了口气。</P>
他自己也不知道，刚才为什么那么紧张……</P>
顾行刚想和林清远诉苦，小老头爆喝一声：“好好干活！不然我扣你们学分！”</P>
听到老头的话，顾行和苏子衿像小白兔一样乖乖低下头，认真埋头刷碗。</P>
被小老头拿学分威胁，两人一点脾气都没有。</P>
人已经看过了，林清远也没办法把顾行他们带出来：“他们多久能出来？”</P>
小老头说：“惩罚的时间，根据老爷子的心情而定。”</P>
这也太任性了吧？</P>
林清远原本还想帮忙，因为这话打消了念头。</P>
林清远放下餐盘和书，攥起拳头给老头轻轻捶背，一边赔笑一边问：“老爷子，现在心情怎么样？”</P>
小老头像是被撸毛的老猫咪，舒服的眯起眼睛：“我心情不错，你手艺奇好！”</P>
林清远笑着说：“以前经常给嫲嫲捶背，熟能生巧罢了，你喜欢便好。”</P>
小老头哈哈大笑，示意林清远可以不用捶背，粗声道：</P>
“看你是个孝顺的孩子，我可以放他俩一马，但是仅此一次。”</P>
“以后要是再犯，就不好说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