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沉默着起身，牢内灯火昏暗，倘若离得近些，便可察觉到那张薄得可怜的口供正瑟瑟发抖，下摆中的手紧攥着，颤动不止。</P>

她此刻，气的发疯。</P>

“兰萤。”</P>

“殿下，兰萤在。”</P>

“原来怒极，真的想杀人。”</P>

大牢外，冷清的风迎面，却也未能消解躁动。</P>

“殿下别气，只要殿下不愿他们活，他们就都得死。”</P>

听兰萤这么说，这口气突然就蔫儿了。</P>

“哈……”</P>

她转过身来，揉捏着兰萤的小脸。</P>

“谁教你这么说的？啊？”</P>

“殿…唔、下……”</P>

“我可没教！”</P>

“兰…萤、叽…己……”</P>

“哼，”明珠捏住她的脸颊，假装厉害道，“以后不准这么说话，听到没有！”</P>

“叽道了……”</P>

“看你以后还敢不敢。”</P>

兰萤揉着脸，无辜地看着她。</P>

“别装可怜，现在没用。”</P>

兰萤撅嘴，又问道，“殿下，那栾城太守那里是否还要审？”</P>

此事上，既然与十三皇子有关，那栾城太守所知内情，必定比庄黍多。</P>

“审是要审，不过不一定能审出什么了。”</P>

“为何，他会替三王守口如瓶？”</P>

“他是主谋，一旦败露就没有退路，想要求恩赦，就只能供出更重之事，可那些事一旦被揭露，他必活不了。”</P>

三王为十三皇子筹划，无论皇帝知不知情，她上书之后，恐怕他都不会惩罚三王。</P>

明珠揉着太阳穴，虽然她不愿承认，但此事到这一层，只能完结。</P>

“去把李凌霄请来，栾城太守由他来审，最好不过。”</P>

一柱香后，李凌霄赶来，双颊红润，不知酒醒的是否彻底。</P>

“有些话，我想你该去听听。”</P>

明珠在外候着，见竹临回来，手中收了一沓口供。</P>

“殿下，都在这儿了。”</P>

明珠细细翻看了一遍，与先前的罪行属实，那伙水匪也是鸿运楼自导自演，官府抓了，后脚就给放了。</P>

果农没有收入，有些把地抵了，有些人家的女儿被鸿运楼骗走。</P>

“等李凌霄审完，就将口供一并给皇帝上书，栾城太守结党营私，按律斩首，其涉案人员抄家流放，至于庄黍——既然说过我要留他一命。</P>

“那他的命，就留给别人吧。”</P>

这栾城中，想要他死的，可不止一人。</P>

不多时，李凌霄从大牢中出来，明珠跟在后面，看他那般凌厉模样，想来酒早就醒了。</P>

“长姐一早便知，此事与十三弟有关？”</P>

“没有，他们说我才知道，起初我以为……”</P>

身前之人停下脚步，他转过身来。</P>

“长姐以为，我和他们狼狈为奸，为了不让你彻查，才劝你罢手，此前那些话皆是虚情假意。</P>

“你不信我，和你一边。”</P>

明珠哑口无言。</P>

“长姐素来与令嫔不睦，如今找到证据，便来告知于臣弟，是为了臣弟，还是为了长姐自己。</P>

“王叔此举，臣弟不忿，可长姐也让臣弟寒心。”</P>

李凌霄面色凄凉，注视着她的眼神中，仿佛有挥之不去的哀怨。</P>

“我……”</P>

“长姐想怎么处置，就自便吧，臣弟不敢插手，免得令长姐猜忌。”</P>

说罢，李凌霄拂袖而去。</P>

“他！”兰萤气愤走上前，“二皇子太不识好歹了！”</P>

“他说的也没错……”</P>

明珠踉跄了两下，脑袋昏昏沉沉。</P>

“本来、就是我……”</P>

扑通一声，明珠应声倒地。</P>

“殿下！！！”</P>

次日清晨，明珠缓缓睁开眼睛，头上搭着汗巾，身上寒津津的，她本能往被子里缩了缩。</P>

“兰萤……”</P>

“殿下您醒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