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阴得可怕，浓云从山顶袭来，架起一道遮天蔽日屏障，割开阴阳昏晓，唯余的一丝缝隙中，得以窥探日光。</P>

明珠从马车上探出脑袋，望向灰绒布似的云层。</P>

“又要下雨了。”</P>

傍晚时分，刚一进军营，就见董向阜在门口相迎。</P>

镇国公之事，难得她下定决心，却不想董向阜同时开口。</P>

“将军，我有事要跟你说。”</P>

“殿下，臣有要事禀告。”</P>

气氛有些不对劲。</P>

“怎么了？”明珠问道。</P>

“兰萤姑娘出事了。”</P>

“什么？”明珠眉头紧皱，急切道，“出什么事了，她现在在哪儿？”</P>

董向阜面色凝重。</P>

“在停尸房。”</P>

“停、什么？”</P>

身后，竹临和梅辛对视，眼中俱是惊愕。</P>

明珠心中一慌，“是谁出事了吗？”</P>

“……”</P>

“说啊！”明珠拉住董向阜的胳膊，焦急道，“是谁出事了？！”</P>

“是兰萤姑娘，她身故了。”</P>

“你说什么？！”</P>

明珠一把甩开他，连连后退几步，满脸不可置信。</P>

“不可能！你别胡说，兰萤她、她……”</P>

她踉跄了两步，强稳住身形。</P>

“我不信，我不信。”</P>

“殿下。”</P>

董向阜担心地上前扶住明珠，却被定住脚步，此刻，眼前之人尽显戾色。</P>

“我要见到她。”</P>

雷在头顶震响，风雨欲来。</P>

停尸房中。</P>

只匆匆扫过一眼，便无法往前一步。</P>

风声、雨滴声、脚步声，天地间一切声音，在此刻放大数百倍，外面雷声滚滚，像要降下天罚。</P>

脚步虚软地来回踱步，仿佛只有这样，才站得住。</P>

衣服被攥得发皱，明珠将背抵在墙边，灵魂出窍般望向上空，墙面灰黑，渗出的寒气浸透着骨髓。</P>

就这样对峙了片刻，董向阜缓缓开口。</P>

“殿下。”</P>

“嗯？”</P>

明珠如梦初醒般，看向叫她的董向阜，脸上满是不知所措。</P>

“可要仵作验尸？”</P>

“……”</P>

她置若罔闻，再次低下头，不说话。</P>

“殿下，看开些吧。”</P>

“……”</P>

“殿下。”</P>

“……别，”明珠无力摆手，声音虚无，“别叫我。”</P>

董向阜无奈上前，“此事微臣失察，婢女们发现时，兰萤姑娘早已没了气息，医官查验过，是死于中毒，膳食和药渣臣都已派人去看，想来今夜就会有结果。”</P>

他在说什么？中毒？</P>

“毒，又是毒……”</P>

为什么，自从她设计陷害戎狄开始，总是能听见这些东西，在天牢，在运粮途中，在旧日疑案里。</P>

难道，这就是报应吗？</P>

是因为作恶，还是因为介入太多因果，招致来了灾祸。</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