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好了？”“选好了。”“给我吧！”大爷接过书，随手往秤上一称：“给五毛钱就行了。”五毛？这么便宜吗？顾明月想过便宜，但没想过这么便宜，她一共可是挑了十几本呢！就算按照重量来算，应该也不止这个价吧？“你要不要？”大爷神色似乎带着不耐烦。“要的！”顾明月反应过来立马掏钱：“谢谢大爷。”大爷没吭声，只是木着脸收了钱，弯腰继续干活了。顾明月也没再多说，把书绑在自行车后座。知道今天会出来转，她特意骑了家里的自行车，最近沈宴肩膀受伤了，出门就没有再骑了。正好方便了她。绑好书后，顾明月打消了在废品站淘宝的想法，抬腕看了眼手表，决定顺路去友谊商店里，校准下时间。“哐当——”玻璃打碎的声音。刘丽娟略显惊讶的捂着嘴：“呀，小娜，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居然把香水给打碎了！”何小娜脸色一白。反应过来立马道：“明明是你……”刘丽娟：“哎哟，这一瓶香水可不便宜，估计得你半个月的工资了，你自己去经理那里承认错误，主动赔了算了！”“香水是你叫我拿的！”一听要赔钱，何小娜急了。刘丽娟：“那又怎么样？我是叫你拿来，把上面的灰擦一擦，可没让你把东西打碎啊！”“你……”何小娜瞪着她。要不是她突然撞自己那一下，香水能掉在地上打碎吗？刘丽娟：“我怎么了？我好心指点你，让你收拾柜台擦拭商品，我还做错了不成？”她就是故意的！故意撞到自己把香水打碎！一瓶香水这么贵，自己哪有那么多钱赔！何小娜袖子下，一双手捏的死死的，偏偏一时还说不出反驳的话。其他售货员站在一边，只是看着这一幕，谁也没有贸然的开口，更没有人上前帮腔。“都围在这里干什么？”一个穿着西装的中年男人出来。“经理……”大家看到他，立马站好。“什么味道？这么香？”康经理走近，动了动鼻子。刘丽娟立马指认：“经理，是何小娜，她刚刚把咱们柜台里那瓶名牌香水打碎了！”地上，浅棕色的香水瓶碎成几瓣。淡黄色的液体依旧在散发着独属于它的芳香。康经理：“何小娜你最近怎么回事儿？做事儿这么毛手毛脚的！”何小娜：“经理，我……”“赶紧把这儿给我收拾好了！别影响客人！”康经理皱着眉头吩咐：“至于这瓶香水的钱，就从你这个月的工资里面扣吧！”说完，康经理头也不回的就走了。想解释都没有机会开口的何小娜咬着牙，蹲在地上，捡着碎成渣的香水玻璃碎片。刘丽娟像打了胜仗一样。双手环胸，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扫干净点，等下万一把我们的脚扎到了，到时候恐怕你一个月的工资赔光了都不够。”何小娜捡玻璃的手顿了下，没有理会她。刘丽娟用小皮鞋踢开脚边的一片碎玻璃：“我们这儿是友谊商店，不是什么供销社杂货铺，也不知道怎么会让你这种人到我们这儿来上班。”何小娜看着那块被踢到柜台下面的玻璃碎片，还是忍了，伸手去捡。刘丽娟不依不饶的声音依旧在头顶响起：“唉，这有的人啊，不愧是乡下来的，天生的穷人贱命，就算勉强混到我们这儿，还是改不了身上的穷酸味儿！”何小娜被羞辱的脸一阵青一阵白，刚想站起来反驳两句。“你祖宗知道你这么说他们，不知道会不会大半夜托梦给你，骂你不孝啊？”“你说什么呢？”刘丽娟转过头瞪着她。顾明月：“咦，你祖上难道不是贫农？那你这同志不仅思想觉悟不够，连身份成份都有问题啊！”周围人立马朝她看过来。刘丽娟顿时有点慌了：“你胡说！我爷爷辈就是贫农，我家成分才没有什么问题！”“哦，那这么说，你根上也是乡下人了？”顾明月一眼就认出来，她就是上次自己来买表，对自己爱搭不理的那个：“既然你也是乡下人，那你还骂别人身上有穷酸味儿，你出门前就没闻闻自己身上有没有？”“你……”刘丽娟气结。“就是，她凭什么看不起乡下人！”“她不是看不起乡下人，他们是所有人都看不起！”“友谊商店里的售货员态度不好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刚刚我找她问个东西，半天都不搭理我，跟聋了一样。”顾明月听着耳边的讨论，看得出来大家积怨已久。刘丽娟气死了，眼看说不过，只好转身躲到洗手间去了。人群后面，有两个男人看完了整场闹剧。“走了！”“再看会儿呗。”“都结束了，还有什么可看的？”“行吧！”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友谊商店。顾明月没有注意到他们，跟着何小娜来到了外面，看她捧着一堆还散发着香味儿的玻璃碎片，一副想丢又不舍得丢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