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可能一家家去询问,只能用排除法。当然还有最简单的办法就是直接打电话给我哥,逼着他说出来。我想了想,强行摁灭了这个念头。像是赌气似的,我筛选出最合适心脏移植的医院,打算先从这里面下手。-研究完,我要起床倒水,突然脚下一软人昏倒在地上。再次醒来的时候又是深夜,我浑身滚烫得像是着了火,喉咙干得快咳血似的。可是浑身无力,我只能在地上爬着去拿水。好不容易拿了瓶矿泉水却发现自己一点力气都没有,根本没办法打开。在这一刻,我哭了。压抑的情绪在这一刻爆发,我哭完了越发觉得自己随时随地都要晕过去。不能晕。我不能还没见到爸妈之前就先倒下。我挣扎起来,打开一直没开机的手机。里面无数条信息跳了出来。我都没看,直接拨了个当地的救援电话。电话里的人似乎在问什么,我听也听不清,用英语重复说“救我,快救救我,地址是……”然后直挺挺昏了过去。我醒来的时候浑身都疼,每条肌肉像是被鞭打了似的。“你醒了?”熟悉的声音令我在一瞬间有片刻的恍惚。“医生,她怎么样了?”那熟悉的声音焦急地询问医生。我吓出一身冷汗,几乎是立刻坐起身子。突然的举动令我“啊”地一声喊痛。我低头一看原来是我扯动了手上的针管。“婉婉,你醒了。你怎么样?”一道人影踉跄扑了过来,扶住我。我揉了揉眼睛,几乎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面前的人竟然是陆云州!他怎么会在这里?可面前的人就是陆云州,他忧心忡忡摸了摸.我的额头。我一个激灵把他的手打掉:“你怎么在这里?”话刚说出口,我发现自己的声音沙哑得可怕,是高烧后烧坏了嗓子的样子。陆云州被我的举动弄得眼神一黯。他叹了口气:“是你打电话给我,而我前天搭飞机来这里看腿。”我脸皮抽了抽:“这么巧?”陆云州见我不相信,默默拿出手机给我看。果然上面是我的通话记录。他叹气:“我为了找你,找了快一天了才找到在房间地板上昏迷不醒的你。我一直担心你出事……你怎么来瑞士了?”我沉默了。这个时候我不想告诉他我为了什么而来。而且见到陆云州,我心情更糟糕了。我爸登报和我断绝关系,全是因为他!陆云州察觉到我浑身的抗拒和疏离。他拄着手杖,转身和医生商量我的病情。我身体还虚弱,躺下来又睡着了。这一次我能感觉到有人在不远处看着我,似乎有很多话要和我说,但却不敢上前。我又一次沉入睡梦中。我的病来得很凶猛,断断续续高烧了两天,用了强效抗生素才压下去。陆云州改了行程,一直在医院陪着我照顾我。他知道我吃不惯白人饭,每一餐特地去当地的中餐馆打包,然后送到我面前。而我因为生病没胃口,往往只吃了几口就不吃了。在等待挂点滴的时候,他就坐在我的病房里盯着我的药水瓶。两人说话很少,并不是他不爱说话,而是我拒绝和他交流。他刚开始想问我为什么突然跑到了瑞士,但我用冷脸拒绝回答。病中的时间是枯燥乏味的,而我的手机在那一次求救开机后因为没电又变成了一块砖头。我有几次想打开手机回复个消息,但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不愿意打开。我好像在害怕着什么。终于第四天,陆云州来到我的床边。他沉默了一会儿,问:“婉婉,你要不要回你哥电话?你哥已经找到我这边了。”“不回。”我突然暴躁:“不要和我说这些!”陆云州停顿了一分钟后,才慢慢说:“他已经到了瑞士。他……他……”我怒视他:“你告诉他我在这里了?”陆云州摇头:“我没说。”我冷笑:“你要是敢说,我就……我就……”我突然发现我威胁不了陆云州。脑子一热,我掀开被子光着脚站在地上。陆云州被我的举动吓得愣住了。他想要抓我,但我躲开他的手,不管不顾地跑了出去。一出病房的门,寒气令我打了个寒颤。可我还是头也不回地往外跑,身后陆云州朝我追。他腿脚不好,根本跑不过我。但我听见他用英语不断喊人。我一股气跑出病房,从消防梯那边一直跑到了楼下。眼前一片冰天雪地,我这才想起瑞士已经是冬天了。我像是发泄一般义无反顾地跑了出去,跑到雪地里。寒冷的风冻的我浑身发抖,眼泪在流出去的一刻瞬间变成冰。我听见陆云州在身后焦急地呼喊我。终于我跑不动了,摔倒在雪地上。陆云州终于赶过来了。他一把抱住我,手忙脚乱地脱下外套为我披上。他焦急地喊着我的名字:“婉婉,你别这样。我带你回去。”他嘴里念叨着,一边吃力地打算扶起我。我突然暴怒推开他。陆云州的腿不好,被我一推狼狈地摔在地上。“你滚!你为什么要跟着我!”我怒吼,“都是你!都是为了你,我爸妈才不要我的。现在你看我这样你开心了吧?”“我爸早就和我断绝关系了!他根本不想见我!”我边哭边打他:“都是你!陆云州我为了你,爸妈都不要我了!现在我好不容易和你离婚了,你为什么还来?你让我死行不行!”陆云州被我打了好几下。他焦急地抓我的手。“婉婉,别哭了,别哭了。都是我的错。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