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P>
凌风的意识逐渐清晰。</P>
他清晰地看到自己伸出的手指。</P>
之前笼罩全身的漂浮感和胸中充满的全能感都消失了。</P>
他依然站在自己的单人公寓里。</P>
就像按下按钮前一样，茫然地注视着地面。</P>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P>
这是一幅熟悉的画面。</P>
他为了方便上班而选择的这个小房间。</P>
无数次在这里入睡、醒来。</P>
他仍旧独自一人。</P>
唯一的变化是手中的手机掉落在地。</P>
他刚才……明明在玩游戏。</P>
他沉重地呼吸着，目光转向地上的手机。</P>
那款他常玩的放置游戏还在运行，手机在地上轻跳。</P>
在小小的屏幕上，Npc们正在对话。</P>
就在刚才他与使徒们对峙的石殿中。</P>
【你又闭上眼睛了。】</P>
【伟大的存在没有完全降临吗？】</P>
【看来……我们还需要做一些准备。】</P>
他看到Npc们的对话，与他的记忆交织在一起。</P>
石殿中使徒们的对话清晰地浮现在他脑海。</P>
那些声音，他第一次听到时，感觉非常真实。</P>
故事从短暂的记忆片段中继续。</P>
接下来的内容可能与他现在所见相似。</P>
他曾以为是梦的事件，现在真实地展现在他眼前。</P>
“那不是梦吗？”</P>
不可能。</P>
那些他亲手创造的一切，怎么可能真实存在？</P>
他颤抖着伸手捡起手机。</P>
他看到尤塔尼亚轻抚着玻璃管，透过屏幕的晃动。</P>
尤塔尼亚微笑着对玻璃管说：“希望你下次回来时，整个世界都在你脚下。”</P>
啪嗒。</P>
他脑中仿佛有东西断裂。</P>
感觉像是听到了不该听到的话。</P>
他张开口，凝视着屏幕上的尤塔尼亚。</P>
“你在说什么……”</P>
【为了你，我们愿意献祭帝国和圣域。】</P>
有时候，即使不愿意，也必须承认。</P>
即便是那些我们极力想要否认的事实。</P>
有时，你会被迫接受。</P>
对他而言，这正是如此。</P>
凌风意识到自己正在肯定那些他曾否认的事情。</P>
“停下来……”</P>
这不是梦。</P>
即使他想否认，他也知道这是真相。</P>
这不可能是假的。</P>
是的。</P>
眼前屏幕上的世界是真实的。</P>
“我会努力。”</P>
他……</P>
他杀了人。</P>
他创造了一个杀人怪物。</P>
他看着他们死去时，感到了高兴。</P>
当他目睹无数人在自己手中死去，他感到一种狂喜。</P>
“停下来……”</P>
现在，他所创造的邪教正在为他杀戮。</P>
他亲手毁灭的人正在为他作恶。</P>
没有借口。</P>
也无从逃避责任。</P>
他们会为他而杀戮。</P>
只因为他。</P>
只为了这个原因，尤塔尼亚·洛斯特将从现在开始不断杀戮。</P>
“……”</P>
他杀了多少人？</P>
几百？几千？几百万？</P>
他献祭了多少？</P>
仅仅为了自己的娱乐，已经有多少人死去？</P>
还要多少人死去，这一切才会结束？</P>
“我……”</P>
凌风不知道。</P>
那些在他脑海中不断浮现的数字，他甚至无法估算。</P>
他毁灭了太多生命。</P>
毫无意义。</P>
因为他不快乐。</P>
因为他感到沮丧。</P>
因为他想要因果报应。</P>
他一直在杀戮。</P>
为了毫无价值的东西，无数生命被毁灭。</P>
一台伪装成游戏的杀人机器一直在他手中。</P>
【我会努力到死的那一天。】</P>
尤塔尼亚的声音随着他颤抖的手继续在他耳边回响。</P>
白底黑字，比任何东西都更深刻地印在他脑海。</P>
即使他闭上眼睛，或者转移视线。</P>
最终，他只是在凝视尤塔尼亚的字句。</P>
他只能面对那个为了他无意义的娱乐而努力的她。</P>
“够了。”</P>
【只为你。】</P>
“不要为了那种事情努力——！”</P>
砰！</P>
凌风将手机扔出，它重重地摔在地上。</P>
他的头脑如同被火焰焚烧，过热的大脑妨碍了他的思考，呼吸也变得急促。</P>
他颤抖着嘴唇，艰难地呼吸，当恶心感涌上时，他拼命捂住嘴巴。</P>
“呃……”</P>
他一直压抑的念头瞬间涌了回来。</P>
看到的一切让他感到恶心。</P>
他对那个在杀人时感到狂喜的自己感到厌恶。</P>
他对那个让他变成怪物的小装置感到厌恶。</P>
他对那些制造出这种东西并看着他享受的人感到厌恶。</P>
他体内的一切都在翻腾，想要呕吐。</P>
“呃……”</P>
他胃里的东西仿佛都变成了人肉。</P>
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吸入了人血的味道。</P>
脚下的地板感觉像是踩在一堆尸体上。</P>
过去的自己，那个在杀人时笑着的自己，仿佛是地狱中的恶魔。</P>
无法再忍受那不断上涌的恶心。</P>
“呃……呃……”</P>
他感觉如果不把一切都吐出来，他就会窒息而死。</P>
于是，他急忙跑向浴室。</P>
然后抓住空空的马桶，把胸口堆积的一切吐了出来。</P>
他用力抓住马桶，想要吐出些什么。</P>
“……”</P>
今天他吃了什么？</P>
他记不清了。</P>
他记得自己吃了杯面。</P>
吐出积攒的东西感觉并不好。</P>
“……”</P>
他踩过多少人的生命才走到今天？</P>
他记不清了。</P>
他记得自己杀了无数人。</P>
当他回忆起那些被遗忘的事，心情沉重。</P>
“哈……呼，哈……”</P>
他感到恶心。</P>
他停止了那些回流的情绪。</P>
吐了很久后，他终于感到轻松了一些。</P>
那感觉既脏又丑陋。</P>
哗啦。</P>
他打开水龙头，冲洗着自己脏污的嘴巴。</P>
“哈……”</P>
他凝视着镜子中漱口的自己。</P>
镜中映出一个脸色苍白的男人，胡子拉碴，头发凌乱，正凝视着镜面。</P>
这不是他平时的样子。</P>
镜中的男人，看起来像是一个被摧残得支离破碎的可怜人。</P>
“这是什么……”</P>
咔嚓。</P>
他用力过猛，水龙头被关上了。</P>
水声在他耳边回荡，随后戛然而止。</P>
寂静的浴室里，只有他的声音轻轻回响。</P>
“这是……我吗？”</P>
镜中的男人已经崩溃。</P>
不是因为他现在面对了真相。</P>
眼前的自己，早已在之前就开始走向毁灭。</P>
半年，或许一年，甚至更久。</P>
他看起来老了许多。</P>
“真是可笑的景象。”</P>
啪嗒。</P>
镜中扭曲的形象恢复了正常，那个适合杀人犯的怪物模样消失了。</P>
只剩下原来的他。</P>
“呼……”</P>
他感觉神志逐渐模糊，开始看到幻觉。</P>
这真是个荒谬的故事。</P>
他在家中独自玩的劣质放置游戏，在别处却是真实的。</P>
无论他告诉朋友、同事或任何人，都无关紧要。</P>
他们永远不会给他一个肯定的回答。</P>
“这就是神？这可笑的东西是神？”</P>
他干笑着，轻声嗤之以鼻。</P>
恶心感消退后，他感到极度疲倦。</P>
仅仅触摸手机，他们就称他为神，仰望他。</P>
他越想越觉得荒谬。</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