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他把内阁降级为“小议会”，使它不至于因为僭越而让精灵王庭感到不适。</P>
“我们不应该为这些人类付钱，连利尼维亚都不肯替他们出一个子儿，凭什么要我们出钱？”公国的财政大臣乔纳斯伯爵如是说道，他是个驼背爱笑的老人，但却时而睿智时而愚蠢。</P>
“依我看，完全可以让他们在暮光森林义务劳动，用劳动换取赎身费！”</P>
至于这次，克莱蒙以为是他的耳朵听错了。</P>
因为这样的行径和食人魔蓄奴别无二致，他甚至怀疑乔纳斯伯爵是想讽刺他。</P>
虽然克莱蒙自己也承认，因为暮光精灵劳动力短缺就把目光放倒其他族群身上，这么做确实不太厚道。</P>
但克莱蒙还没堕落到想要在这里恢复奴隶制，或是让种族间的压迫再度循环起来的地步。</P>
只是出于礼貌，克莱蒙无视了老伯爵“睿智”的谏言，并没有继续说什么。</P>
“或许我们把这件事外包给支佣兵团会是个可行的法子，让他们突入加拉里安岛，反正这样的佣兵团在北方大陆很好找。”威尔森伯爵罕见地在会议中发言。</P>
威尔森伯爵并无小议会中的重臣之职，但作为暮光森林中现存最古老也是最重要的贵族家族，克莱蒙破例准许他列席自己的小议会。</P>
重臣们如此反对倒也不能全怪他们。</P>
毕竟暮光森林的一切都还只是刚有起色，在这个时候再打仗，的确会让人心生不满。</P>
尤其是战争的士兵需要领主们提供，战争的经费需要领主们支付。</P>
而战争的好处，却全是罪恶王庭获得——暮光精灵的领主们可不会喜欢自家的封地上多出来一群异族隶农，那些暮光精灵农民也不会喜欢。</P>
克莱蒙清楚领主们的担忧。</P>
“我并非是在与你们商量，已经决定的事情无法做出改变！”克莱蒙拍着桌子呵退继续劝阻他的大臣。</P>
在群臣安静下来后，克莱蒙才重新平复下来。</P>
“但我向诸君保证，如果能靠谈判和沟通解决的问题，我也绝不会挑起战争。”</P>
......</P>
克莱蒙当然不会独自前往加拉里安岛，为了让食人魔们能够重视这次交易，当然也是为了断绝他们漫天要价的野心。</P>
在确定与岛上的食人魔谈判后，克莱蒙选择了布拉姆暴君作为此行的第一站。</P>
布拉姆暴君的部落是整个岛上最强大的，他控制的矿场也几乎提供了全岛一半的血曜石产量。</P>
并且岛上的奴隶起义暂时也还没波及到他的矿场，这就给了克莱蒙去和那些奴隶谈条件的机会。</P>
毕竟如果奴隶们能自己争取到解放，那他们的报价和被暮光精灵们解放后的报价，可是完全不一样的。</P>
......</P>
为了保险起见，克莱蒙安排琳恩带上一百名奥术长弓手和三百名骑马步兵与自己同行。</P>
人马乘上玛利西亚留下来的舰队，从海路靠近加拉里安岛。</P>
抵岸后，邓肯奉命留守舰队以防不测。邓肯依然是克莱蒙身边忠心耿耿的副手，同时还兼任着暮光公国的法务大臣。</P>
他要求舰队在侯爵上岸期间，所有船只火炮甲板的舷窗都要打开，露出其中黑洞洞的炮口以警告那些野兽不要犯蠢。</P>
食人魔的首领布拉姆倒也识趣，派了几十头壮硕的食人魔手下去港口迎接来自暮光森林的贵客。</P>
那些足有两人高的巨物生着类似于人的模样，但并不能抵消那畸形臃肿身体和两颗脑袋带来的诡异感。</P>
它们罩在肚子上的金属和骨质肠板，则更加重它们粗犷外貌带给人的野蛮印象。</P>
还有它们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臭味，确切地说是遗留在皮肤褶皱和毛发里的食物残渣腐败掉的味道，克莱蒙心里暗自后悔自己为什么没带辆马车来。</P>
食人魔们在克莱蒙的队伍之前摇摇晃晃地走着，用手中的棍棒驱散任何挡在路上不长眼的绿皮死鬼。</P>
反正只要被那木棍碰到的，基本就都是死鬼了。</P>
它们不太把这些奴隶当回事，或者说愚笨的食人魔可能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如今的纵情享乐，完全是建立在有这些奴隶为它们劳作的前提下的——它们空荡荡的脑袋大概以为血曜石会自己开采出来。</P>
应该说，这是件好事，克莱蒙心里这样想着。因为这样的话，和布拉姆谈判时他就能压到更低的价格，兴许能比挑起一场战争还要便宜。</P>
队伍继续往前，吵闹的声音开始压过矿场里的叮当作响。</P>
以精灵或人类聚落的标准衡量，至少上万人的城市才该有这么大的噪音，但区区一千个食人魔便把它们的村子弄得像城市一样喧闹。</P>
骑在巨型甲虫上的克莱蒙放慢了速度，他的本意是想观察一下营地里的布置，以防食人魔会动什么歪心思。</P>
但他只看到那些食人魔在烹饪和歌唱。</P>
至少克莱蒙猜测，它们看上去最有可能是在做这两件事。</P>
十几口跟矮人铁厂里的坩埚差不多大的炖锅，一齐在炖煮着不知道什么东西；周围则是数不清的食人魔用战刀将肉食囫囵切段，还有些绿皮穿梭在其中为它们递送各种副食香料。</P>
不过有个别倒霉的绿皮会被食人魔顺手抓住，捏死在砧板上，然后被剁成几段也丢进大锅里煮。</P>
很多精灵步兵注意到这件事后都流露出难以忍受的表情，想想也是，一锅混着皮毛、布料和粪便的汤该怎么喝...</P>
嘹亮的军号从队伍最前方传来，提醒所有人宾客已至。</P>
布拉姆也让人擂起战鼓以示欢迎，食人魔没什么音乐修养，在它们的概念里大就是好，声音越大就是越好。</P>
克莱蒙缓缓驱使甲虫上前，虽然这样他也只能达到布拉姆的腰间，但至少好过走着到他面前后才发现自己只像个刚过膝盖的小孩儿。</P>
“哈哈哈哈哈，从来没有过外人到咱的宫殿里造访过，今天从黑森林里来的大人是要干蛤啊？”布拉姆的声音和它的体格一样震撼。</P>
“谈笔生意而已。”克莱蒙确定自己吼不过它，所以干脆直接放弃。</P>
“哇咔咔咔咔咔咔，这黑森林之主叫得怎么比婴儿动静儿还小呢，像你这样的，咱们都是嫌养不活直接丢进锅里炖了！”</P>
布拉姆刚一说完，最靠近克莱蒙的几个游侠便从腰间抽出弯刀。</P>
不过克莱蒙倒是拍拍其中一人的肩膀让他不必紧张。</P>
“我相信布拉姆暴君只是开个玩笑，因为我们都知道，闪电和洪水固然穿云裂石，但太阳和大海却总是安静的。”</P>
克莱蒙对布拉姆的挑衅报以微笑。</P>
“哈哈哈哈哈哈哈，咱就喜欢和这样儿的说话！”布拉姆拍着自己的肚子，露出满口烂牙继续狂笑，“来来来，请黑森林之主上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