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氏好容易压下去呕欲,面上歉然羞赧,难道是今日用得油腻了?</P>
张口欲解释,方压制住的呕欲又上来:“唔——”</P>
众人看着姜氏这熟悉的样子,心里隐隐有了猜测,难道……</P>
“大嫂,你这月的月事可准?”徐氏老道地问。</P>
姜氏下意识道:“怎么可能……”</P>
而后一怔,怎么不可能?</P>
婆母生三郎时已经年逾三十了,她如今也才而立之年啊……</P>
家宴也不吃了,赶紧请大夫去。</P>
两个害喜的孕妇,一个堪堪两月,一个四月,这下是双喜临门,又喜又愁了。</P>
不发现时还好,自从诊出了喜脉,姜氏也一发不可收拾起来。</P>
要只像沈竹那样孕吐倒还好,致远居里,这样乍暖还寒时候,屋内门窗却大开着,就连晚间就寝也得留条缝儿。</P>
盖因她这一胎怀得着实艰难,什么味道都闻不得,一闻便吐。</P>
先是把屋内的熏香都撤了,而后是厨房送来的吃食,宁国公夫人把童生福专指去负责姜氏跟沈竹二人的吃食,二人吃了吐吐了吃,折磨得这个骄傲的大厨几近崩溃。</P>
最可怜是沈佶,自姜氏有孕后,他再也没能上过大床,八尺男儿委身在矮榻上,若沈晏知道了,定然很有些共同语言。</P>
原因是姜氏嫌他身上有味儿,一靠近就吐沈佶在澡盆子里泡秃噜皮了都还是不行。</P>
这种时候,沈佶便是有心去妾室房中休息,也不敢,怕气着她。</P>
姜氏脸色不大好,因好些天都没怎么吃过正经饭了,人都瘦了一圈。</P>
姜氏身边的仆妇们想了一圈法子,收效甚微。</P>
……</P>
崔令鸢看在眼里,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小腹。</P>
二人既是夫妻,便没有刻意避开什么,那她会不会也……</P>
崔令鸢咬唇。</P>
她是喜欢沈晏,但这并不代表,她愿意这么年轻就养育一个孩子。</P>
准确来说,十六七岁,自己都还是个孩子。</P>
在这两年内,孩子就是个麻烦。</P>
这念头让崔令鸢的心变得沉甸甸的。</P>
沈晏看见的便是这样愁眉苦脸的美人儿。</P>
他换了副笑脸,温柔走近:“在想什么?”</P>
对上她的笑脸,崔令鸢要说的话又犹豫了。</P>
没有袒露心意时,她不介意展露自己淡漠的一面,吓跑对方,可眼下……她担心沈晏会不会误会,会不会难过。</P>
担心是一回事儿,可有些事必须说。</P>
“晏郎,你坐。”</P>
她头次唤“晏郎”,却是因为心虚。</P>
崔令鸢面前摆了酒菜,一碟酱佛手、一碟糟茄,配盐瓜菽、去岁腌的鱼酢、一碟脆琅玕。</P>
方才在席上都注意白嘉训跟沈竹两人去了,后面又因姜氏的喜讯,并没有好好吃饭,沈晏看着这样家常饭菜,食欲又被调动起来。</P>
其他便罢了,这脆琅玕便是后世人常吃的暴腌莴笋,即凉拌莴笋。</P>
文人风雅,士子以翠竹的别称“琅玕”来戏称莴笋,又因莴笋的口感是脆的,故称脆琅玕,实在贴合得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