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是应了唐似方的。”
“赌气的话哪能作数。”
“哦?若都像你这般,社稷倾颓也不过一夕之间了。”
“什么呀……”
“睡前定下太子,醒来说前夜昏头了不作数,天下是不是得乱套。”
话是这么说。文雪之的笑容僵掉了,她本就觉得心里有愧意,他还非要这么一说。
难道,他是想把自己赶走?
可……瞧这眼底隐隐透出的笑意,却又不似。
“你还说呢,要不是你,我能赌气答应他嘛!”忽然想起这祸都是从何起,她理直气壮地嗔怪起来。
唐离烟松开手,环上了臂:“瞧瞧,倒怪起我来了。”
“难道不是吗,你要早告诉我心里的想法,我便不会误解你。”
他的想法……吗。
从陆影堂出来,唐离烟不做声地走了半数路,回到尧光堂前庭,忽然侧过头,羽林知他有事吩咐,便快上几步附耳过去。
“怪华……吗,倒是。只是那儿的婆娘……”
羽林说话直率,从来都是想到什么便说什么,私下也无所谓难听不难听。
“老大,就她们的路数,你没见识过?”
“她跟在我身边,恐他人口舌。”
“怕什么,你一声令下,哪个敢多嘴?”
“你不懂她。”唐离烟轻声说了句。
他提起长衫,转身很快地穿上了。身上挂着的水珠浸了外衫薄薄一层,些许贴在他的身体上,现出了分明紧致的肌理。
文雪之坐在岸边的圆石上,衣裙还滴着水。她托着下巴,小嘴被挤得微微嘟起,饶是过路人也能看出她的烦恼来。
虽想着先让唐离烟宽心,但毕竟答应了唐似方,这要是反悔了,岂不是变成了食言而肥之人。
万一唐似方还是个记仇的人,加上怪华堂,她接连招惹了两堂,这可是得罪了惊羽阁的半数,别说她自己了,唐离烟能不能保她都还不一定。
头疼、啊头疼。
“在想什么?”转眼他已穿好了衣裳,往她身边坐下。
“在想……怎么跟陆影堂主说清楚。”她叹了口气。
“有什么可想,你只管进我尧光堂。”
文雪之撇撇嘴:“你就这么不怕他恼你?”
“他还不至于因为这点事找你麻烦,他这样的人,最乐做面上功夫,若因为你这个小姑娘与我闹僵,便不是唐似方了。”
“你好像很不喜欢他。”
唐离烟不置可否。
“他不是挺好的,温文尔雅彬彬有礼,看着就是世家公子的模……”
唐离烟一挑眉,文雪之立马收去声音。
“看来你还是更想追随他。”他道。
“哪里的事哪里的事,”她嘿嘿一笑,小拳故作往他肩上一捶:“我怎舍得离开你呢。”
倒是会见风使舵。唐离烟拿她没办法。
说是那么说。但真要那么任性倒也不是她文雪之的性子。
唐离烟叫人去取了她的衣物回来,文雪之差不多就正经要入驻尧光堂了,一个包裹放置在药堂床角,她却还没心思去整理。
明世瞧她这碗满满的米饭端了老半天,是许久不见吃两口,忍不住出声道:“雪之,饭菜要凉了,吃凉的对身子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