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特别买了五支雪糕。你吃了文森特的就算了,把王丽的也吃了,太过分了。连我都不能忍你了。来,为了不被你连累,把我的雪糕也一起吃了吧?!”说着,不由分说,章雪晗把自己的雪糕塞给姚明明,把她扯走了。
午夜,空旷的街上,开始连一辆车都只能远远的望见。文森特忍不住想起了父亲。他从小跟父亲的关系就很疏离。父亲在经济仕途节节上升的时候,忽然又把还是个小孩子的文森特,送去了英国读寄宿小学。他更是从此没机会跟父亲有时间一起相处。在英国的寄宿小学里,文森特结识了几个跟自己家情况差不多的公子们,包括张仲文。后来大家又一起跑去美国读中学。大自己两岁的张仲文是圈子里拿主意的那个,而他文森特是圈子里最喜欢想事情的那个,两个人就结成了一组最奇特的朋友,却四处“所向披靡”。
原来,文森特以为这样的生活会改变。不过,从父亲有可能要出事的消息传出来以后,他不仅生活费基本快断供了,朋友也开始避着自己。现在就连张仲文也要疏远自己。要不是几个月前,他们因为被别墅闹鬼的事情吓着、投资买了现在他栖身的小公寓,他文森特如今是真不知道要住在哪里。再说,现在就算还能继续维持原来的生活,他也不会舒服。最后一次跟圈子里的人一起去嗨趴的时候,他记得不知道谁请了个不是很熟的少爷公子,对他呲着牙:
“吆,你那份,我替你给了吧?毕竟以后就来不了了呀?”
文森特被人戳中了心肺,满脸通红。
圈子里的人则一阵沉默,没一个朋友为他出头。他这才发现,所谓的阶级,就是权和钱。但是,文森特有属于他的傲气,他不信不能凭自己走出条路子来。从寄宿读书开始,他就是那个出最少力气,成绩最好的孩子。他觉得自己有点子,能做事情。现在,他已经向哈佛申请了休学,他可以趁着父亲的事情还没有落实,去联系银行界的熟人,借一笔创业的种子基金。谁知道他就不是明天的乔帮主?!
所以这些日子,文森特已经联系了好几位银行的高管。但是到现在都是石沉大海。就在今晚,他又去催了一下之前总是对他“爷前爷后”的人发了信儿,但是对方却对他是只读不回了。他气闷得很,不得不拐着受伤的腿,跑到楼下来,喘喘气。没想到就遇到了姚明明她们。
等姚明明和章雪晗走远了,文森特又拐着腿,一个人在偶然有车穿过的街上,漫无目的的彷徨。他因为恐惧明天,不敢入睡。等到他艰难得走了快十几公里,走到离着他住的小公寓最近的山头时,天基本就要亮了。他哆哆嗦嗦的在路边一个供爬山人休息的亭子里坐下来,瞪着睏得都疼的眼睛,兀自等天亮。
忽然,他看见不远处似乎有个人牵着一个白色的小东西过来了。文森特不想让人看见自己落魄的模样,就摸了把脸,出了凉亭,假装继续跑步。跟这个人擦肩而过时,文森特才发现这个人牵着的居然是一只兔子,一只白色的兔子。看见文森特停下脚步,这个溜兔子的人也停了下来。他身材并不魁梧,但是走路的样子一看就是个练家子,功力应该不凡。
“董少爷,是不是好奇我怎么在溜小兔?”男人似乎认识文森特,张口说到。
“你认识我?”文森特听见对方口音里带着马来印尼华侨的拖腔。
“我们夫人听银行圈子的朋友说起你来。”男人也不绕弯子,直奔主题。
“-----”文森特在没有大亮的暗蓝色天光下看着这个男人,不知道他什么意思。
“我们夫人曾经请夏露小姐帮助她联系一位小朋友,好帮助这个小朋友继承一大笔家业---”
文森特一惊,马上有点明白夏露是怎么从楼上掉下来的了。他本能的想掉头就走,因为他还不想死。但是他知道如果自己这么做,反倒死的更快,于是他转过身体,朝练家子走近了:“这位先生,我跟夏露小姐不熟悉。她要做什么,和我什么关系?”
溜兔子的练家子仔细得打量了一下文森特看起来有些气恼的面色,似乎不受影响:“如果董少爷愿意帮忙的话,投资启动资金的事情,年夫人愿意襄助。”
这男人的话像锁套一样套住了文森特。
文森特知道这位年夫人。虽然年过70,但是在整个大中华和东南亚的政商圈子里是出名的有资本有魄力的人。她有两次特别著名的业绩,一次是在日本经济泡沫破了、最惨的时候大手笔抄底优质企业,赚的盆满瓢满。另外一次就是在金融大海啸后,以零头资本抄了越南胡志明江边的大片土地,最近又超高价放售。甚至有人传说最近越南的一位高官因为贪腐下台,就是着了年夫人的银弹。一心找投资资金的文森特,心动了,忍不住走盯紧了练家子的脸。
“董少爷,路上的费用和所有的费用,年夫人说她都愿意预支。事成之后,年夫人还会为您的商业计划投资。金额数量不是问题。”男人把小兔抱起来,准备离开。
文森特叫住了他:“我怎么知道你不是打着年夫人的旗号来糊弄我?”
男人举了举小兔子,文森特才发现它已经不再“小”了。在渐明的天光下,这只兔子的疲态暴露无遗。这是一只非常老的兔子。上次文森特在“堂兄”的游艇趴上听那位马来橡胶巨子的男孙说起,年夫人有个特别的爱好,就是养兔子。现在养的那只兔子都跟了夫人小十年了,号称兔子界麻姑,不但有专人服侍,还有专人抱着去散步。
文森特不再说话。男人也趁着清晨的日光下山了。
半个小时后,文森特的手机收到银行发来的一条信息:有六十万瑞士法郎打进了他的银行户口。交易附言是预支杂费。文森特的心砰砰的跳着,他的机会来了。但是,他心里有个疑问:年夫人为什么要找他来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