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4章 殿下有隐疾?(1 / 2)

「盼头」

上元节过后,百姓们重新投入新一年的崭新忙碌。

闻香轩开张那天,刘家香铺掌柜刘万里带着陆文秉送来一大捆爆竹,热烈炸响声震动了整条乐事街。

谁不知道西市闻香轩的当家小娘子要嫁到王府做王妃,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能在街头做生意,还能抛头露面的平民王妃,多么新鲜的身份。

闻香轩便日日人流汹涌。

甘姐儿忙得脚不沾地,也没空搭理游允明了。

游允明巴巴地陪她忙了两天,不得不再随林微之返回涂县。

收拾完包裹临走时,他还是呆呆地望着她,欲言又止。

杨烟被磨叽得头疼,一个不开口,另一个又开不了口。

索性替他问了出来:“年都过了也不成婚,你们打算啥时候成婚呢?”

甘姐儿局促地低头,拧着衣角。

“父……父亲来信说,希望我们回家完婚,甘姐儿,你愿意的话,明年过年,我带你回定州,一定八抬大轿娶你过门!”游允明求亲求得磕磕绊绊。

他又想起了什么,补充:“当然,就算成婚了,你也可以继续在京城制香。但你若愿意,我更希望你跟我走。”

他也没拿什么定情信物,两只手不安地搓着。

杨烟只能临时翻了翻手,变出一朵花来,游允明给甘姐儿插到发髻间。

旁边还有根绿玉簪子,是他从涂县给甘姐儿带的,也是初见她时,那一身天青色给他留下的深刻印痕。

和红彤彤的芍药花相得益彰。

甘姐儿还在犹豫,她并没有离开过京城。

杨烟却拍了拍她的肩膀:“别怕别怕,游伯伯是很好的人。我的家乡,嗯,虽然没有京城美,但也是边塞大城。不如,我陪你们一起回去过年,正好作为娘家人给你送嫁。”

甘姐儿眼睛亮了,游允明眼睛也亮了。

“当真!”他不得不再确认一遍。

“当真,本姑娘从不打诳语,天上下刀子我也去,”杨烟眉眼弯弯地回望着游允明。

她离开故乡四年了啊,却不知为何,不找个理由,真没有勇气回去。

“那我到了涂县就去找媒人合八字,哎,算了算了,既然认定是你了,就不合那破玩意儿了。我到了那边就立刻托媒人来换庚帖、送聘礼。然后写信给父亲,去宗祠占卜婚期。”

游允明激动起来,盘算盘算,一年时间将将够折腾。

“既答应你三媒六聘,八抬大轿明媒正娶,我绝不食言。”游允明叫甘姐儿举着他的手,信誓旦旦保证。

甘姐儿终于羞涩地点了点头,圆圆脸蛋儿比芍药还红。

她握了握杨烟的手,杨烟把另一只手也覆她手上:“放心,我会陪着你出嫁呢。这一年,也足够你绣嫁衣等着做新娘了。”

既有了时间约定,生活也便有了盼头。

游允明走后,杨烟陪甘姐儿买来最好的绸缎布料,她便一针一线认真缝了起来,将不能言说的相思都缝进密密针脚。

——

正月底秋儿到了预产时间,瓜熟蒂落。

胡九没请产婆,要亲自给妻子接生。

杨烟自告奋勇来帮忙,但还是担心,反复追问:“你行吗,你行吗?你一个男的,你懂吗?”

胡九不耐烦:“你能不能把嘴闭上,去帮我烧水等着打下手!”

杨烟简直比叫自己生娃还紧张,她哪见过这架势,听见秋儿疼得喘气和哭,她也跟着抹眼泪,一边抹一边给胡九递烫布巾。

秋儿不得不分出神来安慰她:“没事了,没事了,也没那么疼——呃——”

“你甭作践布了,泪都掉上头了。重新煮了再送来,不要沾上脏东西。”胡九头一回骂了杨烟。

她唬得赶紧收回泪珠子,手上加快速度,送完又去抱着秋儿的头给她擦汗:

“秋儿,没事啊,歇会儿再努劲儿。胡九说胎位好,一眨眼就生下来了。”

外边跟着胡九学医的两个少年不被允许入内,一会儿隔着房门问一句:“师父,生了吗?”

“你师父生不了,师娘快了!”胡九埋头在秋儿腿间,一边教她呼气一边大声向外吼。

杨烟又乐了,胡九不一本正经时,说明真快了。

“剪子!”胡九又提高嗓门,“看到头了!”

杨烟慌地去酒里拿浸着的剪刀,递来时分明看到榻上已是鲜血淋漓。

秋儿不顾一切地大叫起来。

胡九的声音已经嗡嗡,他哭了。

“秋儿,秋儿……孩儿头大……我知道你疼,但你再使使劲!”

只迟疑了一瞬,他起身用力按上了秋儿的肚子。

最后一声声嘶力竭的叫声,震得杨烟头皮都发了麻,她呆愣在原地。

就在秋儿腿间,她看到那么那么大,一块红扑扑带着胎毛的肉块,被胡九拖着拽了出来。

然后世界都明亮了。

那是个小娃娃啊。

粉红的、皱巴巴的,沾着血渍、带着胎脂的,和母体连着一根长长花花绿绿脐带的娃娃,被父亲毫不犹豫地剪断连结,倒提着拍了屁股一巴掌,哭出来人间游逛的第一声。

胡九来不及好好看看他的孩子,捧着给了杨烟:“给她擦擦身子,抠出口鼻里污物。”

杨烟木呆呆地接过,颤巍巍像捧着个易碎的珍宝。

“当心头,托着脖子!”胡九又提醒。

“好,好。”杨烟机械点头,认真捧好,拿软纱布去给娃娃擦身体。

胡九继续处理秋儿的身子。

娃娃哭得厉害,杨烟也哭得厉害,一边哭,一边想,明明人家生小孩,她哭什么呀。

可就是被震撼,被感动得一塌糊涂。

她抓了抓娃娃的小脚丫,小脚丫儿踹她,真是个有劲儿的小女孩!

等她弄好娃娃塞进包被里捧过来时,胡九已经给秋儿擦干净身子,抱到床上。

胡九这才接过孩子,给她重新裹好,放到秋儿枕边。

秋儿转着头端详着小娃娃,是在她身体里待了九个月,从她身体里掉出来的一块心头肉。

“秋儿,你真伟大,咱们闺女长得结实极了。”还当着杨烟的面,他也不避嫌了,亲了秋儿额头一口。

秋儿面色苍白地笑了笑,抚了抚丈夫被汗水濡湿的头发,又抚了抚娃娃的小脸。

“女儿说,辛苦爹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