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则拉过椅子,坐在了老馆主曾经坐的位置,然后盯着逐渐燃起来的火炉,开始准备煮茶。
霍巍生在她对面坐下来,一贯冷血杀伐的霍巍生,此刻却带着一身悲伤。
不可否认的是,为了霍家,他付出了一切。
南倾将茶壶放在火炉上,从包里掏出一块玉佩,越过火炉递到霍巍生面前:“这是从霍先生的手中取出来的。”
具体她没多说,但霍巍生幽沉的眸子,在看到这块玉佩时,瞳孔里翻天覆地的情愫涌动。
他张了张嘴,伸出去的手止不住的有些颤抖。
小心翼翼的接过玉佩,那双布满老茧的手颤抖着,抚摸着玉佩。
玉佩一片冰凉,早已经没了温度,他盯着玉佩,眼眶微红。
似是呢喃,又似倾诉:“这是我当年送给老二的护身符。”
霍巍生眼底情绪几经翻涌,似有说不完的话。
可一字字一句句就这么卡在喉咙,无法发出。
炉子烧的很热,茶壶里的水已经开始往外冒着热气。
南倾学着记忆里老馆主的煮茶步骤,将清洗过的茶扔了进去。
看着茶叶在壶中翻腾,才平静陈述道:“他一直握在手里,我最后才将这玉佩拿了出来。”
“大抵是很重要的东西。”
在霍老二入棺时都没流泪的霍巍生,却在听到南倾平静陈述的话语时,红了眼眶。
他狼狈低下头,在南倾看不到的地方,一滴泪砸在了玉佩上,发出很轻微的声响,被茶壶“咕噜咕噜”煮茶的声音盖了下去。
“这小子,从来都傻。”霍巍生嗓音沙哑,语气里听不出喜悲。
南倾没说话。
她知道,自己只需要听着就对了。
霍巍生隔了好久,才说:“就连这次,也一样。”
南倾看了他一眼,然后放下手里的活儿,撑着膝盖站起身:“我出去取点东西。”
话落,她迈开腿准备往外走。
霍巍生却直接开了口:“他那点迷药根本放不倒我。”
“我与他都知道的。”
南倾被迫停下脚步,眼底闪过一抹懊恼。
还是走的慢了一步。
霍巍生没回头,盯着滚烫的茶壶,似是自语:“我知道,他不会让我深陷危险,会拉我一把。”
“到了我这个年纪,拥有的多了,便也会懦弱害怕失去。”
南倾挺直了脊背,听着身后霍巍生的话:“更多的,是责任。”
他自嘲一笑:“牵一发而动全身,我这条命,早已经不是我自己能决定的。”
“我以为,他替我去死,我可以视若无睹,假装不知情。”
“可听到噩耗传来的那一刻,我还是慌了,我卑微懦弱恶劣的一面,是否值得他为我付出一切?”
“有那么一刻,我后悔了。”
可已经发生的事,后悔有什么用呢。
人性是复杂的,懦弱无罪,一个铺石一个踏阶。
说得冷血一点,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若不是看到南倾,若不是将她幻视老馆主。
霍巍生不会说出这番话。
藏着人性的黑暗面,沉默能让他与霍老二都获得最大的赞赏。
霍老二早就想解脱,霍家离不开霍巍生,而他,早已经厌倦这一切。
霍巍生害怕失去和死亡,背上也有无法卸下的责任,他,需要一个心甘情愿的替死鬼。
谁对谁错?
人性面前,立场选择,谁对?又谁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