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六章 帝王心术(5)(1 / 2)

大兴殿风平浪静,中书省暗潮汹涌。

黄琨努力平复心神,可看堂内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讲着,尤其是武安驸马刘谌,一改先前随和态度,这让黄琨恍惚之际,想起天子大婚结束后,自家子嗣对自己讲的话,还有自家阿姊,召自己进宫讲的话。

简单概述,就是做好当朝国舅该做的,天子叫做什么就做什么,天子不喜之事断不能触碰。

现在想起来啊,这都是至理名言啊。

这朝堂,是人待的地方?!

黄琨的喉结上下蠕动,甚至不止一次在心中生出想辞官的念头,但却又生生给压制下去了。

无他。

他现在这个位置,是天子叫他坐的。

他能辞?

他敢辞?

“够了!!”

随着一道斥责响起,这叫黄琨心下一惊,黄琨循声看去,就见徐黜眼神冷冷,扫视堂内众人。

反观众人,面对徐黜的突然斥责,一个个虽有诧异,然却没有一人露怯,一个个的目光聚焦一处。

“如此吵闹,就能解决今下问题?”

徐黜冷着脸,沉声喝道:“别忘了,科贡开考在即,期限就在后日,诸位是觉得留给中枢的时间,很充裕吗?”

“要是觉得充裕,那一个个继续吵闹,本相等着就是!”

“相国大人说的没错。”

徐黜话音刚落,时任右相国的王睿,悠悠开口道:“吵闹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别忘了,今下聚集虞都内外诸坊的学子有多少。”

“这个问题不得以解决,那就给不了一众学子交代,那即将开考的科贡,会发生什么事端,是谁都说不准的。”

你是懂捧杀的。

刘谌气定神闲的坐着,瞥了眼一直沉默,但此刻却说话的王睿,一个左相国,一个右相国,现在却当着三省要员的面,当着御史大夫,当着秘书省的面,直称徐黜为相国大人,那你这右相国算什么?

摆设吗?!

“相国大人说的没错。”

中书省左丞杨彬附和道:“今下的当务之急,是安抚好一众学子,是先将科贡如期召开,至于别的,事后该查查,该惩惩……”

“哈哈!!”

杨彬的话尚未讲完,刘谌的笑声就回荡此间。

这让杨彬皱眉看去。

他讲的话,很好笑吗?

“武安驸马!请注意你的仪态!!”

暴鸢眉头微皱,看向刘谌斥道。

“暴大人,是本官失仪了。”

刘谌伸手,对暴鸢道:“本官是听到一些话,觉得太匪夷所思了,所以才如此的。”

“刘谌!!你到底是何意!!”

见刘谌看着自己讲这些,杨彬厉声斥道。

“本官没有别的意思,这科贡如期不了了!!”

刘谌收敛笑意,拍案而起,掷地有声道:“出这么大的事,你们还想着如期召开?真要是这样,又有多少学子愿接受这种说辞?”

“按你们的意思,那我兵马司,还有巡捕营抓的学子,是不是要全给放了?”

“那锦衣卫抓的放不放?”

“全都放了,那中枢威严怎么说?那国朝律法怎么讲?要是这样,这三省议,本官觉得还是停了为妙!!”

刘谌的话,让不少人脸色微变。

刘谌这种强势态度,是刺激到不少人的,也叫不少人心生不喜,作为皇亲国戚,因为得到天子青睐,就能这样目中无人?!

“那驸马爷是何意?”

萧靖撩撩袍袖,平静的看向刘谌道。

“本官的意思很简单,也很明确。”

刘谌一甩袍袖,眼神坚毅道:“三省会同御史台,向御前呈递联名奏疏,恳请陛下能颁旨推延科贡开考,与此同时,命人严查科贡泄题一案,此案在没有查清以前,这科贡就不能开考!!”

“只有这样,才能还天下学子一个公平,只有这样,才能给齐聚虞都学子一个说法,只有……”

“可笑至极!!”

“刘谌,你都在说些什么!!”

“科贡推延,你是真敢讲啊!!”

一道接一道的斥责与质问,打断了刘谌的话。

看着不少起身的人,刘谌面无表情的站着。

藏在袖中的手轻微颤抖。

刘谌比谁都要清楚,他讲的话意味着什么,代表着什么,但是他没有任何选择,除了这样走下去,对他而言都是坏事。

因为他代表的不是任何人,而是从未露面的天子。

这件事他办砸了,暂不说天子怎样想,只怕朝中一些人,都会对他群起而攻的。

选择既然做了,好与坏,都是他要去直面和承受的。

“卫尉卿,你可知自己适才讲的,意味着什么吗?”

在此等态势下,徐黜面不改色,盯着刘谌道。

“回相国大人,下官当然知道。”

刘谌撩撩袍袖,语气淡漠道:“自我朝太祖高皇帝创设科贡选拔,在虞都所召,就没有一次是超期召开的,别管国朝遇到过任何事,都没有一次。”

“科贡选拔乃是国之根本,是为治国而遴选人才,以确保天下安稳的,所以定下的规矩,就不能轻易擅动,如果该制都擅动,那天下学子怎样想?天下万民怎样想?”

“既然卫尉卿知道,那为何还要讲此惊世骇俗之言?”

徐黜眉头微挑道:“难不成卫尉卿是想叫天下人皆知,陛下是擅自违背祖制,动摇国律的昏君吗?”

“你,到底是何居心?”

一言激起千层浪。

堂内所聚众人,不少听到徐黜之言,无不是脸色大变。

刘谌的身后生出冷汗。

‘这个老狐狸,是想搞死我啊。’

迎着徐黜的注视,刘谌心里暗骂起来。

这要是敢定调子,那他刘谌必下大牢。

“相国大人,这话过激了吧。”

萧靖撩袍起身,在一些注视下,朝刘谌走去,但目光却始终盯着徐黜,“在我朝所召科贡选拔中,是没有一次超期召开的,但也有再开之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