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陆明心这样的话,陆明月惊得有些合不拢嘴。她觉得那个秦明只是在验尸时犯了点无伤大雅的错误,还有被质疑的时候脾气不好,有点过分倨傲了。但对方绝不是那种收了钱刻意去替幕后黑手掩饰的人,是陆明心把对方想的过于险恶了。
“身、意、口三业之中,口业最重,若非心中所想,我又怎会恶语相加。却不想他如此刚烈。”陆明心解释道。道门中人需要修身养性,规避恶业,要不是他确实怀疑对方,绝不会说得那么过分。
陆明月听到这样的解释有些默然,同时心中升起了一些对秦明的同情。同样有技术的她也是难以判断那个女子的情况,还是靠着两人身形相近才勉强下的结论。秦明在没有这种条件的情况下,就算是不认识那个女子,也不敢轻易做出判定。但这就是仵作的悲哀,人们不会怀疑你的技术,而是怀疑你的人品。
很快,秦明就取来了所需之物,准备再次验尸。所有人都明白,在被陆明月点破之后,秦明此时重验基本就是个过场。不过因为秦明寻死的行为,此刻所有人都顺着他的意思,配合着他的工作,看他一丝不苟地走着流程,然后补上之前没有得出的结论。
在秦明走完所有的流程同时,县里的师爷也被请了过来。师爷在听说了秦明的事之后,也是一阵唏嘘。而在看到陆明月的时候,却不停的夸赞着后者,不厌其烦地说着后生可畏之类的话。惹得陆明月赶紧表态,自己来这里被通知的只是收敛尸体,其它得一概不知。
师爷得到这样得表态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后让陆明心两人留在院中,自己则是带上邢捕头走进了屋中,新来的李二明想要跟进去,却被拦在了屋外。看着门窗紧闭的屋子,三人心中都是升起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在师爷关紧房门后不久,屋中就传出了秦明大声的呵斥,“这怎么行,人命关天的大事,你居然要我知错不改?!”
听到这样的呵斥,屋外的三人都不用猜就知道,师爷作妖了。他不想节外生枝,只想着把案子结了。而秦明在意识到错误之后,不能眼看着自己做错的报告留着卷宗当中,所以才发出了这样的呵斥。
不过在这声呵斥之后,屋子里面就安静了下来,再没有任何声音传出,显然是屋中之人意识到还有三人等在院子里,所以说话时压低了声音。在这样的安静中,李二明的焦躁缓解了不少,陆明月还是一如既往地温和恬静,而陆明心的表情却严肃了起来。
从八岁送走师父之后,陆明心就和师妹一起相依为命。他师妹陆明月主打的就是一个平和,永远都是带着淡淡的微笑,给人一种邻家女孩般的亲近之感,让人不忍伤害。不过和师妹一起生活了近十年的他知道,这只是她给自己上的保护色,其实她比看上去的要强大很多。而他则世故一些,现在这种情况,明显就是有什么缺德的交易要达成了。
在三人的等待中,时间很快过去。屋门被打开,师爷一脸阴沉地拿着不曾开封的卷宗快步离开了这里,甚至都没有看屋外的三人一眼。随后,三人就看到,秦明身形萧索地站在那个女尸身边,脊背都是有些佝偻了,只是满眼希冀地看着邢捕头。邢捕头则是目光躲闪,完全不敢去看秦明,茫然地在屋中四处张望,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在察觉到三人的目光之后,邢捕头提起了精神,开口说道,“月丫头你就放心吧。好好处理这两,这具尸首,二十两银子。”
听到这个数量,李二明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之前邢捕头许下七两的报酬其实就相当的不低了,就算是加上配套的棺椁都是完全足够的。至于现在这个二十两,虽说情况有变,但给的真的太多了。
“邢大哥是信不过小妹吗?况且收敛区区一具女尸就要二十两,是不是太明目张胆了一些?”陆明月轻声反问道。
“我自然是信得过月丫头你的。不过这是师爷的意思,想来多出来的银子师爷也能想办法解决吧。”邢捕头回答道。
李二明听到两人的一问一答,觉得自己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他才入职三天,就听到了县衙中的阴私之事。不过仔细想想,两人似乎又什么都没说,就算是他把两人的话一字不漏的传出去,也造不成任何影响。